老爷子讲课的范围很博杂,明明是研究哲学方向的泰斗,可是他偏偏喜欢给李云道讲中外戏剧史,心理学演变,外国歌剧唱法,弄得李云道觉得这位老爷子不但是位哲学家还应该是个博学家,今天老爷子抽出本《中国中古诗歌史》,在那红木太师椅上坐定后便悠悠道:“你的功底大抵还是不错的,相信这诗史里的大多诗文你都能背得出来,只是这读史和读诗还是有些区别的。”

    一堂本该由中文系中古诗歌研究方向的博士生导师给在读博士上的课却在午后的小院书房里上演,老爷子旁征引博,李云道举一反三,书中的作诗之人和所作的诗篇大体上都是李云道耳熟能详的范围,只需要稍稍点拨,他便能用一根看不见的长线将这些散落在意识之海的文学佳作串连起来,这就是苦读二十五年等身书最直接的好处。

    老爷子讲得尽兴,李云道也听得酣畅,师徒两人不时还要针对一个时代的政治背景和文化氛围进行还原和讨论,直到夜幕降临,这才落下帷幕。

    老爷子面色颇佳地笑着合上手中的书册:“晚年很有个你这样的学生,果真是老怀大慰啊。”

    李云道欲言又止。

    “有什么尽管说吧,你个小鬼头,什么时候当真把我当成是你的老师了?”老爷子笑骂道。

    李云道笑了笑,轻吸了口气,这才道:“我要调去省里了。”

    门外,杯盏落地,盛着喷香米汤的青花瓷小碗摔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