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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夫忽然再不肯上门来诊了,而孙菁的病势却一日盛过一日,都起了热症了。原先总是哭闹不休,然而此刻,却是连哭也不大哭,每闹几声,声音也都哑哑的。

    骆垂绮与溶月两个直急成了泪人儿,手中银子渐渐花光,连请了几个大夫来,却都你一副药我一副药,药效不见好,而药价却贵得离谱。

    骆垂绮心知有异,然而孩子正病着,也顾不得那些。渐渐,能当的首饰当尽了,她一咬牙,便拿出了当年骆相的遗作《鲲鹏万里云》。

    溶月一见她拿出了这副画,心猛沉,直直地跪在了她前面,“小姐!不能把这画当出去!不能啊!这是老爷留给你唯一的物件了!”

    骆垂绮眼睛涩痛得很,然而却一时流不出泪来,只是痛,她怔了会,只幽幽地道,“溶月……我如今,只一个你,与菁儿。为了你们两个,我什么都舍得!”

    溶月猛地哭出声来,一把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腿,“小姐!你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我已送信去牛头山了!项大哥他就快来的!真的!小姐……”

    “好溶月!”骆垂绮微微一笑,伸手将人扶了起来,温柔地替她拭泪,“溶月,孩子等不及的……你与他,是我的命根子了,你们谁都不能有事!明白么?这画如果你舍不得,那我去当吧!”

    “小姐!”溶月只是紧紧扯住她,哭得泣不成声,“小姐……这是老爷唯一剩下的东西了……小姐!那也是你的命根子啊!”她哭着,哭中不免又想到孙永航,“航少爷到底是怎么了!这一个月了,竟不再来看一眼!”

    一语惊醒了骆垂绮,她忽然一呆,继而满脸自嘲,许久才喃喃出一句:“我终究还在放不下些什么?呵呵,到了这一步,我还在在乎些什么呢?”她闭眼吸了口气,将画交给溶月,“溶月,我们双管齐下。你去当画,我去求他。只要他还顾着一点情义,总能把菁儿冶好;如若,他当真绝情绝义,那么,好歹那画也还是值些钱的。”

    她抛下这么一句,便推门直去,溶月震于那抹离去前的哀婉,像是什么都放手了一般。雪愈下愈大,稍一眨眼,便卷没了她纤弱的身影。

    孙永航咳着将一碗药饮尽,头仍有些晕眩,但他仍是挣扎着下了床。早先叫历名去看看回影苑的,那牛乳是否是晨起即取?垂绮到底是否喜欢吃?近日天寒地冻的,她是否冻着了?还有菁儿,那小子出生的时候就历了场大劫,他总担心。胃口倒是不错,也长得快,但孩子,就是体格弱,他翻了好些书的,算来算去孩子就这几个月最难养了。

    他慢慢披上大衣,不防一记动作过猛,眼前的物事便乱转起来。他扶着床柱闭目养了会儿神,这才缓缓睁开眼。身子仍不太稳,但他今儿一定得回去看看!十一月廿七,垂绮的生辰了……

    想起去年的光景,他忍不住泛开微微的笑,然而外边风一紧,吹得窗格子“嗒”一声响,一切甜蜜的旧景便都打了回去。他悦色一落,人便沉寂了几分。想了阵,仍拢了厚重的披风往官衙外走。

    六部之后有个内院,原是用于给官吏稍事休息的院落,后来也便扩建了几重,留给留夜值事的、公务紧急的官吏以过夜用。

    孙永航由内院出来,风雪大得几欲把树给吹倒,雪乱舞着,眼前一片昏乱,他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物事。

    “永航。”

    孙永航乍然一惊,几乎是直觉地便朝声音的来处望过去。是垂绮!果然是垂绮!他眼中只望住一抹朝思暮想的身影,连忙几步抢了上去。直至握紧了她的手,他仍兀自不相信,“垂绮?是你么?你怎么来了?”他半是惊喜半是疑惑,只是又想笑又想哭。

    骆垂绮回望住他,这真是来势极汹的一场病吧?眼前的孙永航神形憔悴不堪,脸色是一径儿的苍白,人似乎一下削了下去,不复当初的风采,连那逼人的光华都消失得寻不着旧迹。

    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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