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映照在严烨的眼中,透出一种清冷迷离的光辉。

    怀中的娇娇睡得很沉,呼吸沉稳而绵长,细细听去甚至还有轻微的鼾声。他抬起眸子觑了眼外头的天色,估摸着是时候走了,因轻手轻脚地托着她的脖颈放到软枕上,趿拉上皂靴下了她的绣床。

    蟒袍曳撒穿到身上,他立时变得锋芒凌厉,眼中的神色是迷离而森冷的,仿佛同昨夜柔情缱绻的不是一个人。动作轻微地拉开殿门再反手合上,斜眼看过去,只见桂嵘小跑着迎过来,抖开披风给他系上,又小声道,“师父,您吩咐的事徒弟都给音素姑姑交代了。”

    他闻言微微皱眉,目光中的神色变得复杂,也不应声,只提步便朝着宫门处行去了。

    天大亮时陆妍笙方才从梦中悠悠转醒,睁开眼只见外头已经隐隐可见明晃晃的阳光,可见时辰已经不算早。

    少顷,殿门被人从外头推开来,是玢儿同音素端了洗漱的用具入了内。一眼瞧见她们,妍笙顿觉万分窘迫,昨儿夜里的事这两个丫头必定是都知道了吧,她同严烨两个厮混了一整晚……

    愈想愈觉得羞臊,她扯起锦被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几乎无颜面对二人似的。

    反观两人却淡然许多。玢儿面上没什么异样,将手中的赤金面盆搁下后过来扶她起床。她身上不着寸缕,掀开锦被一瞧,白玉瓷般的身子上有深深浅浅的吻痕,瞧得两个丫头面红耳赤。

    身上还残留着难以启齿的酸软,她大为尴尬,想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只得别过脸去。

    音素见状也不再耽搁,急忙取过衣裳替她穿戴。伺候着她梳妆妥帖后,玢儿端过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呈递在她眼前,腾腾地冒着热气。

    妍笙不解,抬眼望向音素,问:“这是什么?”

    音素面上的神色莫名,答道,“娘娘,这是避子的汤药。”说着微微一顿,又道,“厂公交代过,这药的剂量他再三掂量过,对人的身子不会有什么害处。”

    这番话像是一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响起来。她面上怔怔的,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避子的汤药,是啊,她同严烨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有身孕也是自然而然的一件事。

    如今皇帝病着,她虽然名义上受过一次招幸,可若就此怀上身孕,必然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她同严烨的关系不能被皇室的人知道,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她是贵妃,他是东厂的督主,这个道理她当然明白。

    只是这碗药由他送来,教她感到说不出的难受。他扬言爱她到如何如何的地步,却不希望她有身孕,不希望她怀他们二人的孩子,再通情达理的女人也难免感到悲酸。

    她垂着眼看那碗汤药,觉得无比刺目恐怖——喝下这碗药,对她而言简直同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没有分别!

    音素抬眼觑她,见她面色惨白一片,心头觉得几分不忍,开口道,“娘娘,厂公这么做自有他的考量。您是个小姑娘,这种事从未经历过,若是有了身孕事情可就难办了,他也是为您着想。”

    听音素这样为他开脱,她却觉得愈发愤懑起来,捶着床道,“道理我明白,可我就是生气,难过!”她说着说着居然哭起来,委屈哽咽道,“这算什么事,他既然不敢让我有身孕,那又为何这样对我!别是害怕有了孩子,将来摆脱我更难罢!”

    音素在一旁听得眉毛纠结成一团,“主子,这您可就冤枉厂公了,如今你们两人这么没名没分的,要是真有个孩子那还得了么?”

    她抱着软枕趴在榻上一个劲儿地流眼泪,眼下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只呜咽着说:“严烨若不来同我说个清楚,这药我是绝不会喝的!”

    她委屈得浑身发颤,玢儿立在边儿上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神态,扯扯音素的袖口,闷声道,“姑姑,瞧这情形咱们是治不了了,恐怕得劳烦您去请厂公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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