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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条半道上的插曲就那么请轻飘飘地翻了过去,搬杌子的小太监死了,一众厂臣跟没事儿人似的翻身上马前行,心肠果真冷硬之至。

    妍笙三人坐在御辇里头,面无表情地坐在矮塌上,没有一个人说话。由于太过安静,甚而连车轴转动带出的轱辘声都显得尤为刺耳。

    她恹恹地坐在矮塌上,背脊靠着软花秀枕,神态里头透着种说不出的疲累。玢儿凑过去递给她一杯清茶,心里隐约也能猜到主子在忧郁些什么。说来也是的,半道上出了这么件事,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她们不是东厂那班冷心冷肺的人,自然自在不起来,因又劝慰道,“主子睡会儿吧,到逍兴还得好半晌呢。”

    妍笙抬起眼帘看了看窗外的天,果真已经压了下来,是要落雨的模样。她幽幽一声嗟叹,接过茶盅抿了一口,皮笑肉不笑地说,“原本是想睡来着,可这会儿怕是不能够了。”说完便垂下了眼不再开腔。

    音素低低地叹息,伸手拢了拢妍笙耳际滑落下去的发丝,柔声道,“娘娘,这桩事您也别恼厂公,他也是为着您的安危着想。去西京还得那么长的日子,带着这么个人在身旁,谁能安心得了不是。”

    陆妍笙没有搭腔,仍旧面无表情地坐着。

    她并不是个良善人,自然不会去悲天悯人地稀罕一个非亲非故的内监,况且锯了腿的杌子是他搬来的,于情于理他都脱不了干系,就算不死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妍笙只是觉得古怪,严烨不由分说地杖毙了那内监,其中必定有蹊跷。

    严烨的心思太重,她看不透猜不清,这才愈发地令她感到惶恐。她一言一行皆在他的掌控之中,根本没有半分机会去为沛国府筹谋,“老奸巨猾”这四个字,天下间再没有人比严烨更当得起,从她入宫开始的所有,都早就被他算计了进去。

    妍笙懊丧至极,老天爷赐给她重活一世的机会,难道就是让她再历经一次家破人亡的苦痛么?不,她绝不能坐以待毙!双手在宽大的袖袍底下紧紧收拢,她心中蓦地钻出个念头来——既然当初严烨是倒向了瑞亲王从而背弃了陆家,那么这一世,如果输的是瑞王,一切或许就会不同了吧?如果两党之争赢的是父亲,那么遭受灭顶之灾的就不会再是陆府,而是瑞王一家了吧?

    她咽了口唾沫,晶莹的眸子微微眯起,心底细细地盘算起来。

    又行了约莫两个时辰,天已经擦黑了,淅淅沥沥的雨从天上落了下来,好在已经是春天,雨势并不大猛烈,并不需要停下来躲雨休整。

    妍笙撩着车帘朝外头看了一眼,见已经快要入夜,便道,“还有多久入逍兴?”

    车帘外头驾辕的是三个东厂的厂臣,其中领头的是个姓任的内监,年龄已经不年轻了,东厂的人都尊他一句任公公。虽说是条官道,可到底修建在山野间,路并不平坦,颠来簸去是必然的。

    任公公听见里头传出这么句话,抬眼看了看前方的路,估摸着已经快要进入逍兴的边界,因揣着笑朝车帘里头恭敬道,“回娘娘的话,已经踏着逍兴的地界边儿上了。”

    陆妍笙靠在软榻上嗯了一声,颠簸了一整天,她早已经疲惫不堪,不知不觉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音素同玢儿取来见狐狸毛毯子给她盖上,这才靠着厢壁合眼小憩起来。

    ******

    迈入逍兴的城门处,知州于子凯正领着一众乡绅伸长了脖子打望。远远瞧见迷蒙的夜色里行来一支浩荡如虹的车队,领头的人骑在高大的骏马上,隔着太远看不清容貌,只隐约能觑见伟岸挺括的身形气度。

    应当就是了。

    那行人愈行愈近,数面旗幡在夜风中翻飞猎猎,恢弘狰狞的蟒旗上印着一个端正的“东”字,打探多时的城守连忙高声呼道,“大人,贵妃同东厂厂公到了!”

    于知州浑身一震,连忙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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