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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将绕过太和殿后头的泰清门,严烨便觉得一股森寒的北风扑面而来。

    紫禁城极为森冷,尤其是入了夜,永巷的那方便像是有鬼哭狼嚎。入幕过后,临安城的人们便会对这座屹立于黑夜中的庞然大物绕道而行。据看守紫禁城门的侍卫说,一年当中每逢中元节,成群结队的乌鸦便会从紫禁城上方掠过,这里头更是常年都较外先阴冷。

    他提着宫灯,脚下的步子从容地朝前走,行了约莫有一盏茶的光景,前头隐隐能望见一座建在液玉池上的断虹桥。这里同永巷距得极尽,隐隐还能听见冷宫里那些女人的哭声凄厉似夜枭。

    过了断虹桥,前面便是一处院子。朱漆的墙面已经斑驳了,显然被岁月冲刷了不知多少年头。里头约莫亮着灯,灯火却也是极为昏暗不明。严烨的眉心几不可察地蹙起,立在宫苑前抬头看,只见匾额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不堪,只依稀可辨“静心堂”三个字。

    这是紫禁城中距离养心殿最远的宫室,里头住着的,自然也是历代最不得宠的嫔妃。

    严烨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一手提宫灯,一手推开了破旧的木门。残破不堪的门发出刺耳的声响,“吱嘎”,接着便敞开了一条缝隙。他的眼神迷离却森冷,透过门缝瞧见里头的佛堂里跪着一个妇人。

    她一身的姑子装扮,连衣裳都打着补丁,面朝着一尊同样残旧的佛像,已经生出皱纹的右手上缠着一串佛珠,口里絮絮叨叨地念着经文。

    他将宫灯挂在了门口,复又随意地扑了扑双手,提步走进了静心堂。

    姑子年纪已经大了,耳力却并不差,她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那是属于一个男人的,沉稳而从容。妇人背对着他并不回头,爬上丝丝皱纹的面容勾起一个笑容,淡淡说,“严厂公怎么有空来看贫尼?”

    严烨垂着眼看那妇人,微微俯身揖手,沉声说,“臣参见萧太妃。”说罢,他微微一顿,清漠的眼睛半眯起,淡淡望一眼外头漆黑的夜色,又道,“每年除夕,臣都会来看娘娘,这是干爹的遗愿,臣不敢悖逆。”

    “……”闻言,萧太妃遍布岁月痕迹的面容划过一丝轻微的波澜,不过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的面上便恢复了一片沉静,终于抬起眼看了看外头的天,眼中似乎涌现出一种淡淡的慨叹,“又是除夕了啊,又是一年了。”

    说完,她略微动了动身子,似乎要从蒲团上站起身。严烨伸手扶了她一把,扶着她的左臂将她缓缓搀起身。萧太妃已经不再年轻,常年相伴青灯古佛,使她的容颜比同岁的太妃更显苍老。不过一个简单地起身也能教她喘上一阵儿,她面上挂着笑,伸手将严烨的手拂开,缓声道,“厂公您坐吧,我为您倒些茶水。”

    严烨微微摇头,伸手将萧太妃颤巍巍的手一挡,搀着她缓缓坐下,“娘娘是主子,臣是奴才,自然也该是臣伺候您。”说罢便拎起茶壶替她倒了一杯水,奉给她道,“太妃请用。”接着便一撩衣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萧太妃诺诺地言谢,复又抬起眼定定地看向严烨。

    不知不觉,这个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当年头一回见他时,他还只是九岁的孩子,跟在赵长德身后,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她至今都还记得。

    岁月果真不饶人。心头这么想着,萧太妃面上微微浮起一丝苦涩,叹出一口气,又说,“我这辈子,问心无愧,统共就只对不住一个人……那就是你干爹。”她略微一滞,目光也变得悠远,似乎隐隐可见一丝晶莹的水光,“只可惜,他走得太早,如今我有再多话想要跟他说,也是不能够了。”

    严烨眼帘微垂,教人望不清他面上的容色。昏暗的烛光在他的半边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是迟重的凝金色。他略微沉吟,缓缓开口,声音微凉透着丝丝寒意,“太妃万不可说此言,否则干爹在天之灵,恐难安。”

    萧太妃闻言摇头,一阵失笑,“每年厂公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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