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

    一直到了第五天,不独群臣入叩,包括野中贤良,六夷酋长或使者,合共三千之数继续聚于含元殿外再次劝进。

    这一次,梁王居中而让,继续不为群臣所允。彼此倔强在这五让之后,终于表达得淋漓尽致,梁王几次让贤都被无情拒绝,也终于在这一天午时正刻,满是委屈的坐上了那个御床尊位。

    但这还不算是正式的登基为帝,只代表着梁王初受天命,得以号令群臣。御床小坐片刻之后,指示近臣诏告群臣,你们这些人实在是太欺负我了,偏要强人所难、推我上位,偏偏我又是一个仁德谦厚的人,不愿意违逆众愿,也只能勉强受之。

    但是国威章令,绝不是仓促能就事宜。你们群情恳切,让我措手不及,但也不可仓促成礼,怠慢天命,因是各自归去,筹措盛典,敬受天命。

    这一日礼成之后,梁王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但也已经可以摒弃旧号,诏称皇帝。退殿之后,正式换上了帝王衮冕,同时退回梁王府,等待群臣筹措布置登基大典。

    半个月下来,沈哲子感受最深刻还不是君权初掌的威严与喜悦,而是深深的疲惫。在他看来,这一整套繁琐礼节与其说是在彰显天命与尊位的庄重,不如说是朝野上下联合出手,给他这个新晋皇帝的一次下马威。

    但从另一个侧面讲,这又何尝不是他对于大势所趋的绝对掌控,凭他目下声势,当然也可以越过这一繁琐流程而直接称帝建制,但典礼之所以有意义,在于这是一个政治形式上的契约,新梁政权是建立在民心大义所趋的基础上,绝非仅仅只是恃武而强的霸夺。

    这种辞让礼节,虽然政治原因各有不同,但都存在一个相同的意图,那就是为了让自己政权受命的合理性尽可能与普罗大众的声愿表达发生直接且广泛的关联,要让人获得一种参与感。

    如果没有这个过程,一旦未来梁世中衰,或将有人会放言直斥沈氏皇族,诸胡祸国、生民涂炭,救世大功,岂一家能为?百姓门户用功当时,百万壮士搏杀讨胡,功成之际,沈氏恃功而骄,无顾群情众声,悍然夺此殊功据为门户私专!

    人所恃者必成反制,沈哲子也不能料定后世子孙是贤是愚,但在局面尚可完全控制的情况之下,稍作周折劳累,免于此类指摘。人势百转千变,谁又能笃言今日人皆称夸救世之大贤,不会成后世百口斥指窃功之巨恶?不畏身前,当敬身后。

    当然这种疲惫,很少有人不会乐在其中。在返回旧邸之后,他的心情也一直处在微妙的亢奋之中。

    当然,除了沈哲子还要保持那种明里淡定、心内暗爽的从容之外,其余家人亲旧早已经兴奋得不能自已。

    化家为国,短短四个字,在诸夏神州传承悠久的历史中,又有几家能够享此殊荣!真正踏上这一步,又有几人能够保持淡然?

    沈充是在五让典礼的第三天抵达洛阳,为了免于人前失态,他这几日都是闭门不出,独坐于静室之内,夙夜难眠。

    当沈哲子衮冕归邸时,看到自家老爹脸色潮红,两眼更是充血,不免大吃一惊:“行程至此,早已经是笃定之事,父亲你又何必如此焦灼,劳神损形?”

    “我、我只是……唉,你也不必劝我,我也不知怎样自陈,但、但世道之众在此之前,谁能笃言沈士居竟有此日……苍天厚爱,公道不负啊……我家、我家竟也能等到斯时斯境,祖宗泉下究竟积德多少,使我父子能够如此荣幸……”

    沈充此刻仍是激动得语无伦次,心中情绪翻涌,已经完全不知该要如何恰如其分的表达出来,一会儿手舞足蹈,一会儿涕泪横流。乃至于失态之下,竟要向儿子大礼致谢将家门壮盛到如此程度,吓得沈哲子一步三跳冲出房间,唯恐多待一刻就要亲眼见证自家老爹喜极而癫狂。

    不过对于老爹如此失态,沈哲子倒也能够体会。后世范进中举,那种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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