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还如从前一般,恪守礼法。千凤仪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他的面前,席地而坐。

    “陛下,这万万不可!臣……”

    “臣?时至今日,您还是把自己看成仪儿的臣子吗?”

    千凤仪的反问,让纪守陷入久久的沉默。过了一会儿,他才拱手道。

    “臣只是侥幸养育了陛下,但也让陛下受尽了委屈。陛下不曾怪罪于臣,已经是对臣莫大的恩德。”

    千凤仪笑着叹了口气,又故意凑近了些:“爹爹,你该不会是害怕仪儿吧?”

    纪守大惊失色,一个趔趄,爬着往后退了两步,才深深俯首道:“陛下!臣惶恐!您这是要老臣折寿啊!”

    千凤仪靠在桌子边,眸光的笑意分毫不减。

    “记得八岁那年,第一次见你时,还是因为寒柏要放我出来。您向我下跪,却只字未言。而我却害怕地后退,直到寒柏拉着我的手,离开关了我八年的笼子。”

    “您总是铁着个脸,说话冰冷生硬。甚至在我和寒柏犯错时,您只打他,却不肯打我,甚至一个字也不肯同我说。”

    “那个时候,我不止怕您,更憎恶您。因为我觉得,你是利用寒柏的痛苦,逼迫我像个圈养在笼子里的兔子一样听话。”

    “直到后来,你会在我生病的时候,偷偷守在我的床边,照顾我一整夜,却在第二天黎明时分,悄然离开。”

    “会跑遍京城,只是为了买到我爱吃的桂花糕。却又不肯主动给我,反而扔给寒柏,让他随意分享……”

    千凤仪的眼眸,渐渐蒙上一层水光。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很羡慕寒柏能有爹爹,我也希望你也能成为我的爹爹。那一天,我满怀希望地唤了你,可你却给了我一个巴掌,那是你第一次打我。”

    “我脸颊火辣辣的疼,眼眸含泪,心底却是委屈又茫然。我看着你满目惊恐,再次跪了下来,却是一个字的解释都没有。”

    “那一刻,我失望透顶,把自己关在房间,不吃不喝,大病一场。直到我朦胧中,听到你在我身侧的祈祷,我才明白了我的身世……”

    听的她波澜不惊的话语,纪守抬起头,满目浊泪,却是只字未言。

    千凤仪笑了笑,温声道:“我一直都不曾怪你,相反,我很感谢你冒着诛九族的风险,把我抚养长大,甚至与我谋反。”

    “我知道你所有的冷漠和心狠,都是为了保护我。我登基后想尽办法补偿你,可你却全盘拒绝,我知道,那亦是你对我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