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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匹骏马拉着内里宽敞的车辇,包着铁皮的车榖咔咔碾过平整青石板,停在兴庆坊鸳鸯楼门口。

    “白哥,这是义海郡数一数二的地儿,专门从天水府请的厨子,曾在子午剑宗内门掌勺,擅长各种药膳、宝宴。”

    何敬丰而今算半个长房当家,痛失二子的何礼昌愈显老态,极少露面。

    府中诸多大小进项支出,都由这位七少爷主持大局,等于拿捏住钱袋子。

    他往日架鹰斗狗,声色犬马,让人误以为是绣花枕头。

    可眼下管起事来也像模像样,井井有条,挑不出什么错处。

    并不比匆匆赶回的二少爷、四少爷来得差。

    “敬丰兄财大气粗,我等平日清苦,今天机会难得,必须打打秋风,狠狠宰上一顿。”

    白启跳下马车,洒然笑道。

    “白哥想要吃穷我,恐怕不太容易。”

    何敬丰笑了一下,今夜出行,他并未带着羊伯。

    义海郡不比城外面,胆敢招惹何家长房子弟的愣头青,还是少。

    这位何家七少走在前面引路,门口小厮一见那张脸,便连忙堆笑招呼:

    “七少!许久未见您来了,楼上雅间特意留着!”

    何敬丰淡淡颔首,侧开身子,让白启和徐子荣率先进门,随后才道:

    “上几样干果、几样鲜果,一壶衡苏府的特产云雾茶,再备一桌‘九灵宴’。”

    小厮会意:

    “好嘞!几位贵客楼上请,小的这就让膳房准备!”

    这座鸳鸯楼高达四层,坐在雅间足以俯瞰大半个兴庆坊。

    白启选了一间视野开阔的屋子,推开窗户,倚靠旁边:

    “敬丰兄,我听闻你们何家,与古董行鲁家关系不太好,偶有些小摩擦?”

    鲁家?

    白哥还真是记仇。

    何敬丰心头一突,想到自家父亲何礼昌提出再添一把交椅,郑家、鲁家反对态度都比较坚决。

    他斟酌言辞,委婉道:

    “何家做的是典当质押,定期赎回的救急买卖,经常收到古物。

    鲁家干的是掌眼斗口,辨别真伪的营生。

    原本两家交情还成,鲁家上一代大老爷,时不时就从咱们典当铺子里头,收几样合眼缘的小玩意儿,直到鲁仲平当家才结下梁子。”

    白启眉毛一挑,来了吃瓜的兴致:

    “敬丰兄细说。”

    何敬丰瞥了一眼传习馆的徐子荣,苦笑道:

    “这也不是啥隐秘。早个七八年前,何家收到一样道丧时期的古物,墓葬冥器,一盏朱雀铜灯。

    按理说,这种来路不明的‘白货’,咱们典当行通常不收。但我们何家因着遇见邋遢道人,得了三十颗黄芽大丹方才发迹,于是老太爷定下规矩,凡挂何家牌匾,皆可救急一二。

    那人家中老娘病重,一盏传家宝的精美铜灯活当三百两,为期三月必定赎回。

    朝奉盘过底细,确认不是‘种虫友’之流,就接了。”

    所谓“种虫友”,便是专门在物品上做手脚,讹诈当铺的泼皮无赖。

    譬如当衣袍,偷摸放几只蛾虫啮咬破洞,等到赎回之时借题发挥。

    “鲁家早年干盗墓勾当,积累大量财货,尤其鲁仲平很喜欢收藏道丧时期的古物,他不知从哪里听说,直接登门求取。”

    何敬丰摇头:

    “按照行规,活当之物,除非逾期,否则当铺不可妄动,免得损毁担责。家父不愿瓜田李下,坏了名声,谢绝了鲁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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