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的晁三井粗中有细,办事最让自己放心。

    所谓“金砖”,乃是一种珍品,两尺见方,质地坚细,敲之若铁石般铿然有声,就连刀剑挥砍都难留下痕迹。

    专门用于铺设御道、神道,算得上“进贡之物”。

    正是靠着这一门独有的手艺,黎远才能踏进天水府赵大将军的兵匠行,快速地崭露头角,成为屈指可数的一号人物。

    “祝五郎这人机心很重,他打听清楚小师弟的情况,暗自使了一些见不得人的龌龊手段,逼迫小师弟讲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蠢话。”

    晁三井言语含糊,显然晓得几分内情,只是害怕激起师傅刚消下去的汹烈火性,故而一笔带过。

    “往仔细说!为师已经劈断三棵大树,现在心平气和,不会再动怒!”

    黎远默默地拉动熄灭的风箱,手指般粗细的一簇簇火苗,瞬间鼓起几尺高。

    晁三井很了解师傅的暴躁性子,压根不相信这番话,却也只能硬着头皮:

    “祝五郎一开始打的主意是,与小师弟结识为友,笼络交情。

    等时机成熟,再抛出诱惑,比如他经常请小师弟到酒楼大吃大喝,还拉着往风月场所。

    小师弟推拒不过,便每次都打包许多好菜分给铺子的匠人,窑工。

    勾栏那等地方,只进过一次,后面再未赴过约了。”

    黎远颔首,眼中透出几分赞许之色:

    “郡城高门养出来的阔少爷,以为人人都贪图那点儿享乐,老掉牙的伎俩!”

    晁三井瞅着师傅脸色尚且正常,心下微微一松,声音放开道:

    “祝五郎许是觉得小师弟出身穷苦,没见过世面,能够轻易拿捏。

    可数次都没得手,耐心渐渐消磨干净,干脆就开门见山,提出用大笔财货、郡城宅子、帮忙引荐其他兵匠行等要求,换取小师弟离开火窑。

    小师弟自然不肯答应,并且与祝五郎闹翻了,双方断绝……‘交情’。

    软的不行,姓祝的恼羞成怒,直接来硬的。

    他故意提及师傅您当年被大匠打压,出走百胜号的旧事,激将小师弟,与其比拼锻刀。

    祝五郎学过拳脚,随身又带着火工道人的淬铁液,那是炼制飞剑法器才使的稀罕玩意儿,小师弟哪里比得过。

    不仅被斩断所铸之刀,还把虎口撕裂,险些废了一只手,幸而大师兄及时赶到。

    师傅您那时候钻研神兵制法,正在地下闭关,我与大师兄不敢打扰,想给小师弟兜住。”

    风箱呼呼作响,好像越来越快,火炉里面的焰光明晃晃,散发阵阵热力,烧得脸皮滚烫。

    “继续说。”

    晁三井喉咙吞咽,语气有些发涩:

    “您也晓得,小师弟倔脾气,祝五郎越是逼迫,他越不肯就范,不知怎的,祝五郎得知小师弟在瓦岗村认识一户卖水的人家,对……其姑娘有些意思,想必小师弟正是受此要挟,才无奈屈从了。”

    黎远半张脸被火光映照,泛出金铁似的冰冷色泽:

    “早跟狗子讲过,要做大匠,当手艺称王独一无二的厉害人物,不要近女色!

    打铁三年不碰女人,这种话为师叮嘱得还少么?愣是半个字都没听进耳朵!”

    晁三井沉默无言,师傅这辈子无儿无女,不曾成家,毕生心血都扑在传说当中的那口神兵上。

    他毫不怀疑,如若效仿道丧之前的古铸剑师,以身殉葬炉中,可得绝世神兵。

    师傅一定没有半点犹豫,甘愿舍尽血肉性命,只为一睹神兵风采!

    “老二,你能把事情原委摸清楚,为师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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