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当即皱眉道:“圣使无过,您是这天下最好最好的人,只是我们道行不到家,无法勘破那万千红尘之道罢了。”

    谁能想到,一脸冷傲无情的薄熄,居然偏生修行的却是“有情道”的内功心法;

    而那个性情敏锐,像个小刺猬似得少使逻卓,居然反而修炼的是“无情道”。

    摩钶耶闻言,心里涩涩的,他目光悲悯的看着女子。

    其实薄熄如今已经三十六岁了,只是因为她的武道境界在大乘天境,所以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的模样。

    当年他救下她时,她才十三岁,一眨眼,竟然二十多年匆匆过去了。

    摩钶耶望着面前的女子,喟叹一声:

    “薄熄,因你自幼遭逢苦难重重,偏偏道心上又是偏向修行‘无情道’的,因而二十多年过去,我与你虽有师徒之实,却始终没给你一个师徒的名分,你可会怪我。”

    薄熄连一秒都没有停顿的立刻回答:

    “当然不!圣使待我如师如父,苦心教养多年,恩情如山,薄熄不敢忘却。

    您因我自幼蒙难,几经战火,还阴差阳错间修了‘有情道’,因此不敢收我入门,让我成为壶卢圣坛的使者。这些虽然您以往从来不说,但我心中明了。

    我修‘有情道’,本就万事过心,时常自苦,武道境界越是高,便越容易与旁人的悲伤疾苦共情。

    壶卢圣使一职悲天悯人,在草原上济世救人。您是担心以我的内功心法,若有一日真的做了圣使,或将情深不寿,天寿难永。”

    摩钶耶叹气道:“你能明白,那最好不过。

    正因我自己修的便是那‘有情道’,所以深知修炼‘有情道’之人,在壶卢圣使一职上的心路坎途。

    我实在不忍你将来,也日日受那世间万般疾苦共情的折磨。

    好在,我在晚年遇到了逻卓这孩子。他的根骨格外擅长‘无情道’,想来由他作为日后新任的壶卢圣坛使者,必不会再如我那般锥心难眠。”

    薄熄恶鬼般的脸上,却蓦然闪过一丝迷茫和难过。

    “您总是替我们万般考虑。”

    ——即便是如今迟迟暮矣,朝不保夕之际。

    她转过身去,不肯面向摩钶耶圣使,但是说话间的鼻音,却重的根本无法掩饰。

    “.圣使,逻卓还那么小,他才八岁,还什么都不懂,您不要走,好吗?”

    摩钶耶圣使被女子如有实质的悲痛影响,他心中难受,却又无能为力,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片刻后,他还是强忍悲意,淡笑着安慰道:

    “无妨,我已放了夜莺寄信去堃岭雪山,相信不二城薛城主,这两日便会抵达。

    有他教导逻卓不二城的‘素雪剑法’,再加上他自己的‘无情道’,想来他将来的日子一定不会差的。”

    薄熄眼底突兀的掉落大颗泪水。

    她倔强的低头擦拭掉,不肯回头让摩钶耶看到。

    “那么.我呢?圣使就当是为了我,好好将养身子行吗?

    我本就是天地间一抹无依无靠的幽魂,若是圣使终有一日也离开了这天地,薄熄真不知自己还有何处可去。”

    摩钶耶霎那间心神一颤。

    他怅然道:“你当真不肯跟逻卓,一道去堃岭雪山吗?”

    薄熄摇头。

    “我习的是刀,更是‘有情道’,我不喜欢那冰冰冷冷的不二城。”

    壶卢圣使还要再劝,却见一个信徒突然匆匆跑进庭院。

    “圣使,圣使!少使回来了,他还.还带回两位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