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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并不只在奉怀小城发生。

    将时间前移一些,回到八月初三雨压城之时。

    再把视角拉高,拉远,挪到奉怀背靠的苍苍茫茫的薪苍山脉之中。

    这里峻崖高树,深谷长渊,抬头只见一线狭长的天。

    黑云渐重,一场暴雨正含在天公的口中,细风从唇齿间露出,渐渐大了,树林也簌簌地摇晃起来。

    一个人影在踉跄地奔行。

    莫五强咽下一口涌上喉头的血,但左臂的伤口又开裂了,几滴血不可避免地落到了地上。

    他停下脚步,将洇血的土拾起,吞入腹中。并再次撕下一片裤腿,草草包扎了一下。

    暴雨要来了,如果按照过去几十年的经验,雨水会掩盖痕迹,冲散血腥味,猛兽一切觅踪的手段都会失效,他就不必再费心掩盖踪迹了。

    但是这次不一样,念及那畜生对血液鬼怪般的感知,他心中实在难以安定。

    雨水冲刷伤口,血液必定溢散,这场暴雨也许并不站在他这边。

    但他没有选择,弓斧已经丢弃,只剩腰间的一把小匕,他只能跑得再快一点,更快一点。

    他们这次进山实在太深了。

    当第一次发现那东西的痕迹时,他就生了退意。他打猎半生,虎豹也杀过几只,却没见过如此步距的猫类。

    但后生们血气方刚,说五叔年纪大了,胆子却小了,就算再大的老虎,咱们十几号人,还斗不过它一个?

    队伍里还有刚子,他爹就是这畜生腹中亡魂,怎么劝得住他?

    最可怜的是云生,云生是个聪明娃,他看出来云生是信了的,但他不愿意独自离开,最后还是随兄弟们一起去了。

    可打猎靠的不是胆大,那东西更不是猎物。

    一滴雨水滴到干涸的嘴唇上,莫五喘着粗气抬起头来,肉眼可见的豆大雨滴垂直着向眼睛砸落,莫五闭眼接住,眼皮竟有微微的痛意。

    雨势来的好猛。

    莫五再次加紧了步伐,自己唯一的生机是在那畜生追来之前通过索桥,只要把桥砍断,不论它是什么东西,都不可能跃过二十余丈宽的深涧。

    踉跄着爬过一個陡峭的坡,前方忽然出现一条小溪,莫五溯流望去,其源头隐没进高崖密树之中。莫五面露喜色,这是耗子潭流下来的溪水,既然此潭就在上方,代表自己一来所幸没有迷失路径,二来离索桥也不远了。

    莫五四周环顾,勉强找到一处能援石而过的路径,他小心翼翼地踩上石头,然而刚走两步,力气用尽的腿踩到湿滑的青苔上,一脚滑进了溪水中。

    半条小腿一入水,莫五整个人一下僵住,第一感觉是刺骨的冰寒,下一刻真实的感受才涌上来——这水,怎么是烫的?!

    莫五连忙抽出小腿,蹲伏在石头上双手轻轻抚着腿脚,只这一小会,入水部分已然变红,他向上看去,这才发现整条小溪都微微蒸腾着若有若无的水汽。

    所幸这水倒也并非滚烫,皮肤虽痛不伤,凉爽的雨水又不停打在上面,很快已不碍事。莫五匪夷所思地看了一眼小溪,但此时他无心亦无力再去探究原因,只是更加小心地踩着石头渡过。

    踩上地面的那一刻,一直拿着劲儿的身体猛地松力,颤抖的大腿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岸边。

    他喘着气低下头,溪水中扭曲出自己狼狈的形象。

    脏污残破的单衣、杂乱蓬起的头发,中间拥着一张五十多岁的脸。

    这脸黑黄、粗糙、熟悉、陌生、眼睛通红。他鼻头一酸,视线模糊的同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今天的凌晨,日出前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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