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平倭。

    五十五岁,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力气在变小,他第一次由衷的开始恐惧,自己将失去用自己的手中的剑守护大明的能力,筋骨皮骨,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萎缩,甚至连身高都低了一寸,但是这依旧无法阻止他为大明效力,平倭大抵是那时东南将领毕生夙愿,来不及感慨韶华易逝,俞大猷再次加入了战场。

    六十岁,倭寇渐平,只剩下了两广倭寇仍在逞凶,俞大猷发现自己体力下降的同时,听力、味觉、嗅觉开始下降,牙齿开始松动脱落,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一拳打死一头牛的俞大猷了,但他在战场上累积了无数的经验,他已经没有能力亲履兵锋,带头冲锋,但他依靠自己战场累积的丰富经验,仍然给大明带来了一张又一张的捷报。

    六十二岁那年,俞大猷平定了吴平等亡命之徒的水寨,没有等到恩赏的诏书,反而被罢免了,因为朝廷嫌俞大猷太慢了,哪怕是汤克宽已经将吴平在万桥山彻底击败,吴平等亡命徒,在绝望中选择了跳海自杀。

    可闽广巡按御史交章却上奏说,俞大猷就是故意踌躇不前,弛防徇敌意图养寇自重,即便是捷报传到了京堂,但抛开平定叛乱这个事实不谈,俞大猷被坐罪夺职。

    这没什么,俞大猷很早很早就习惯了,年轻时候他还疑惑,六十了,他已经不疑惑了,能打仗就行。

    朝中的言官们,可不最擅长这个?抛开事实不谈,你俞大猷就一点错没有吗?俞大猷挨言官这种老王八拳挨多了甚至挨出了经验,也没陈情,被夺了职位。

    次年,俞大猷再次被启用,开始在两广平倭,俞大猷收到朝廷的诏命,笑的很是开心,他老了,但还能打,朝里的言官老王八拳挥的再厉害也平不了倭寇不是?

    一直到隆庆六年,他一直在平定两广倭患,殷正茂能在两广这个极南之地,朝廷约束力已经较为孱弱的地方,还能拆门搬床,没有俞大猷的鼎力支持,殷正茂是做不到的。

    七十岁那年,俞大猷知道,自己不能打了,人老了,不中用了,牙都快掉光了,年轻时候如臂指使的大枪,他已经不能使用了,眼睛已经到了不带眼镜,看不清楚的地步,七十岁已是古来稀,也是那一年,俞大猷剿灭了电白港外最后一伙倭寇和亡命之徒朱良宝。

    倭寇而已,七十岁就杀不动倭寇了吗?

    英雄易老,美人迟暮。

    七十七岁的俞大猷躺在躺椅上,晒着七月的太阳,即便是阳光毒辣到了树叶都耷拉着,蝉都快把喉咙喊破了,但俞大猷依然觉得有点冷,他知道自己大限要到了。

    他回顾了自己的一生,琼州、饶平、惠州、潮州、浙东、浙西、兴化、广西、澄海、古田、松江、京师,处处都是他俞大猷的足迹,不是碌碌无为、虚度年华的一生,没有为人谋而不忠的愧疚,精彩纷呈的一生,毫无遗憾的一生。

    俞大猷把他的一生,都给了大明,他从没有一刻后悔过。

    他看到了自己当初抵背杀敌的战友们,似乎是幻象,似乎又不是。

    “大医官,停了药吧。”俞大猷用力的抬起了手,示意李时珍和陈实功,没必要再熬药了。

    进入七月之后,大医官们给他的药汤里加入了镇痛的药,即便是俞大猷反对,但大医官们不想看到俞大猷因为旧伤复发再痛苦无比了。

    李时珍加了一味来自新世界名叫死藤的药,当地的语言翻译之后,名字叫‘森林中的脐带’的古怪藤蔓,拧出来的水,李时珍把它叫做死藤。

    这种水带有强烈的致幻性,其猛烈程度,大抵就是阉宦服下都能对着树木耸动身体。

    抛开剂量谈毒性是一种错谬,李时珍在解刳院研究了很久,这种药物多了是夺命的死藤,少了则是镇痛灵药,李时珍在老鼠和猴子身上试过后,根据体重配药,大明解刳院的那些凌迟犯们,用身体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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