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等,又怎会连这点孤独都熬不住。

    可簪星也从未入梦,一年年的,她从不曾在梦中出现。

    今夜是顾白婴头一次以幻术幻化心中之人,就这一次吧,他想。

    他实在是,太想念她了。

    幻梦中的人影从夜色中走了出来,走到他身前,微微弯腰,注视着他的眼睛。簪星笑盈盈地开口:“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他注视着面前女子。

    簪星微笑着看着他,道:“师叔,许久不见,我有些想你。”

    顾白婴闭了闭眼。

    幻术,固然可以幻化出心中所思所念,可仅仅只能刻画相似的外表,无法描摹一样的灵魂。她在他脑海里太过生动鲜明,纵然他用尽所有精神力,也无法仿出她神韵万分之一。

    终是徒劳。

    簪星走到他身侧坐下,风吹起她的发丝,有一两丝拂过他的脸,带来轻微痒意。

    顾白婴没有睁眼,仿佛这样就能更接近心中的幻影。

    就如簪星刚刚离开的那一段日子,他回到姑逢山,白日里看起来与过去没有任何区别,却总在夜里,一遍又一遍地对着那根破碎的簪子呼唤簪星的名字。

    簪星的身体里有他的一丝元魂,他们的命运早就连在一处。他仍记得当初簪星注视着他的眼睛,对他说“我想改变我的命运,也想改变你的”,到最后,她改变了都州亿万生灵的命运,然后永远消失了。

    这些年,顾白婴走过许多地方,试图发现她的气息,但奇迹这回事,或许不常常眷顾凡人。

    簪星没有再出现。

    她是无意间划过夜空的晚星,注定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照亮过他一瞬,然后倏尔不见,只留下在星空下独自等待的人。

    当筵意气凌九霄,星离雨散不终朝。

    年轻人坐在寂寂山风里,脚下城池灯火辉煌,影子与光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

    女子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带着清浅笑意:“黑石城还是老样子,出虹台上晚星常在,黑石城却没有晴夜,未免看着荒凉。”

    她道:“顾白婴,我送你一样东西好不好?”

    风声变得轻盈起来。

    他慢慢睁开眼,忽然一怔。

    脚下的城池,原本灯火璀璨,将荒野点缀得流光溢彩,如今,却像是满荒野的烛火被人一点点吹灭,大地一寸一寸地暗了下去,漆黑一片,什么都瞧不见。

    天地暗了下来。

    有人伸手,掌心青色光芒蓦然被扔向长空。刹那间,沉寂的长空陡然喧嚣。

    星空一点点亮起。

    起先只是一两点晶莹,接着变成一簇一簇的璀璨,再然后,无数澄明的光扑满夜空,闪烁银河自天边流泻,热热闹闹地簇拥在穹顶,漫过广阔人间。

    “这片晚星,是独一无二的,别的地方都瞧不见。顾白婴,”她没有看身侧人,只是看着灿烂夜空,轻声道:“你喜不喜欢?”

    顾白婴怔怔盯着她,全身上下似乎都僵住了。

    幻术里的人,如何能幻化星空?她仍坐在身边,可又与方才的幻影截然不同。她鲜活又灵动,每个神情与细节,都与记忆中一般无二。

    如此真实。

    “叮——”的一声。

    有清脆微渺的声音自身畔响起,如悦耳终章,声声净是重逢喜悦。

    结心铃缔结他心,从来反应他最本能的心动。

    他不可能对幻影心动。

    除非......

    天地安静下来,无数晶莹璀璨的光落在人间,长风于山间自由奔驰,卷起女子淡青的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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