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水的声响听起来,水还颇为不浅。

    天空中惊雷一个连着一个,平原上的雷鸣与电闪相隔时间很长,而此刻高原冰川上的雷电相隔极近,仿佛雷公电母就在江朔头顶兴风作法一

    般。

    江朔借着雷电的照耀逐渐看清了自己置身之处,原来此处冰川裂隙是上小下大的巨大漏斗形,他现在就在漏斗的底部,四壁都是倒斜的冰岩,四周长满了一人高的菌子,这些菌子杆子粗壮,顶端顶着厚实的巨伞,伞面上大大小小的斑点发出幽幽的蓝光。

    江朔这才知道,自己身子下面这种又软又硬的感觉,并非生着厚苔的卵石,而是被压塌的巨菌,这些如巨伞般的巨大菌子接住了空中坠落的自己,虽然被压得粉碎,却也缓冲了大部分的下坠之力。

    高原上的雷电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儿闪电便不复见,雷声则隆隆远去,终于也止歇了。然而巨大的伞状菌子却似乎是吸收雷电的光芒,顶上的蓝光变得更加明亮起来,将整个深谷照得一片幽蓝的。

    江朔又听到一阵沙沙声,那条蓝白相间的怪蛟这次从另一侧的菌子丛里钻了出来,对江朔张望了半天,见无异状才又爬到他身边,绕着江朔爬行一圈,忽然昂头“呜帕”“鲁帕”叫了几声,这时水声响动,紧接着是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江朔脑袋无法转动,只能努力转动眼睛向下瞥去,却原来是数条小蛟,这些小蛟只有一尺多长,通体粉红没有蓝斑,只通过脑袋上六只粉色的尖耳朵,才看得出和那条怪蛟有相似之处。

    江朔心想:原来这条蛟龙还是个做娘的,这是带着孩子出

    来觅食呢,又一想,糟糕糟糕!此处除了自己哪儿还要其他食物?莫不是老蛟方才舔了半天,发觉自己挺好吃,这会儿召集小蛟们来大快朵颐吧?

    果不其然,那些粉嫩的小家伙攀上江朔的身子四处游走,他们不仅舔舐江朔的脸颊和肩膀,还在他的手上乃至身上的袍服上四处吸吮,江朔身上麻痒难当,心道:听说精怪夺人精魄须得从口鼻处吸取,怎么这些小蛟到处乱爬呢?

    直到一条小蛟趴在他脸上,那咸咸的舌头扫到他的嘴唇时,江朔才明白它们吸吮的是什么——它们在获取盐分。

    江朔在西海中泡了多时,头上脸上、身上衣上都沾满了咸卤的海水,后来纵马驰骋了半天,身上的水分早已干透,只身上一层薄薄的盐霜,看来这怪蛟一家长期居于幽暗的深谷之中,盐分对它们而言十分难得,那母蛟发现江朔身上有盐卤,才呼唤自己的孩子前来舔舐。

    江朔知道它们既不是要吃掉自己,也不是要吸食精魄,心下稍定,疲乏之感立刻涌了上来,竟在一片“吸溜”声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江朔肩头的剑伤造成的失血过多还是其次,被叶归真偷袭打的那一掌才更为致命,叶归真打伤了他的脊椎,江朔只觉浑身乏力,真炁难以汇聚,才以为自己要死了,本来若能平躺静养一年还有可能恢复,但先前他坠下马时,忍着剧痛强行运功,将龙

    骧马和湘儿抛到对面山崖,坠落时又是脊骨触地,此刻脊骨摔得粉碎,自然再也无法起身了。

    因此江朔睡得并不安稳,噩梦不断,在梦中他或临深渊或履薄冰,但都是身子不能动弹,不由自主地跌落,他张大嘴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就这样无声地不断坠落、坠落……却忽然见到下面有一具平躺的尸体,那尸体血色全无,面容塌陷甚是可怖,江朔坠得近了才猛然醒悟,这可怖的面容正是自己!

    他终于惊叫出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却仍然不能动弹,举目向上望,现在应该已经是白天了,能看到一条白色的亮缝,但这冰川裂隙实在太深了,阳光泻到谷底,也已朦胧如晨雾一般了。

    那怪蛟母子却不知去向,被母蛟舔舐过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阳光下菌子失去了夜间的魔力,变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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