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脓水横流看不清面目,身上披着一件破口袋般的布袍,这袍子太过破烂,补丁摞着补丁,早看不清原来布料的颜色了,只是一片灰蒙蒙,油腻腻的。

    萧大有见那癞头和尚赖着不肯走,颇不耐烦地上前一搡那癞头和尚的肩头道:「去去……哎哟……我去……」

    他手按在癞头和尚肩头之时,忽觉如按在一块水中顽石之上,手上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倒,他情急之间,伸手去抓那癞头和尚的臂膊,想要拉一把,支撑住身子。

    不想一抓之下,竟然像手捉鲶鱼一般,全无处着力,「哧溜」一声滑脱了,眼看就要摔在地上,却听那癞头和尚「啊哟」一声,伸手拉住他的膀子,这才稳住身形没有摔个狗啃屎。

    萧大有抓那癞头和尚如在溪水中捞滑鱼,完全拿捏不住,但那癞头和尚捉他的手臂,却如铁钳夹碳,牢牢锁住,挣脱不得。

    萧大有大怒道:「癞头和尚有古怪!」摆动没被抓住的手臂,挥拳要打。

    卢玉铉却已经看出明堂,忙上前拉住萧大有的手臂,道:「哎……我看这癞头和尚可怜得很,你又何必断人财路,咱少东家向来仁善……」说着转头望了一眼江朔道:「就让这癞和尚替少东家牵马吧,赚几个养家活口的铜板而已。」

    萧大有还不明白,道:「可他……」

    卢玉铉轻轻摆摆手,凑到他耳边轻声道:「这和尚是要给我们引路呢,只管跟着他便了。」

    萧大有这才醒悟,也悄声道:「哦,哦,哦……是,是,是,我早说他又古怪。」

    江朔也不说话,仍由这赖头和尚牵着黄马一路走去,说也奇怪,黄马乃龙骧天马,若非江朔吩咐,寻常人别说牵它,根本近身不得,不想被这癞头和尚牵着却颇温驯,任由他牵着在城中大街小巷四处兜兜转转。

    如此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越走越是僻静,癞头和尚却推开一扇门,进入一处宅院,这宅子看来荒废已久了。

    萧大有道:「哟……难道这和尚是打家劫舍的强盗,故意引我们来此处?」

    那癞头和尚却一抹脸,从脸上到头顶揭下一大片物事,原来他的癞头和脓疮都是假的。此刻看他面目清秀,是个中年僧人的模样。

    僧人对着江朔叉手道:「江少主,怀瑾有礼了,请下马。」他真的,双手互相搭在一起,单膝下跪在江朔马旁,要给他做下马凳。

    江朔认得他是摩尼教妙风堂的堂主怀瑾,那日魔教总坛被毁后,他在睿息的劝说下背弃乙亥阿波大慕阇,跟着睿息一起先行出发来了倥侗山。

    江朔怎会踩人手下马,自己一片腿,避开怀瑾的双手飞身下马,又顺势将他扶起,问道:「怀瑾堂主,原来是你,睿息长老呢?」

    只见宅中睿息推门而出,笑道:「江小友,你们怎么才到?我们在此处等了多时了。」

    江朔道:「一言难尽……睿息长老,你们怎么藏身此处?」

    睿息道:「我们奉行摩尼教义,不敢有丝毫违逆,摩尼教徒不得蓄积钱货,亦不得住店,我二人两袖空空,可不就只能找这荒弃的宅子来住么?」

    怀瑾道:「好在荒宅还真不少,我们可没花什么力气就找到了这所不错的宅子……」

    睿息叹息道:「怜我世人忧患实多……大唐河西、陇右连年征战,往往家中男丁征战不回,这个家就败了,这样的人家,不止在边城,就是中原腹地也不少见。」

    江朔亦慨叹道:「平凉城距离西京长安不过六百里,也已经如此情境了么?」

    卢玉铉道:「少主,现在不是慨叹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是先解决眼下之事吧。」

    睿息也点头道:「

    不错,解救天下苦难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现在要第一要务便是崆峒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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