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凉风送爽,蛙鸣与蝉鸣竞逐欢唱。

    符伯讲起他小时候的趣事,无非是下河捉鱼,上树抓鸟,听得英子嘻嘻直乐。而小丫头毕竟年幼,又玩耍一天,禁不住倚着爷爷的膝头打起瞌睡。符伯则是摇着蒲扇,看着孙女慢慢睡着,带着宠溺的神情轻声笑道:“呵呵,这孩子像个男娃,整日淘气撒野,难得消停片刻,让她回屋睡吧!”

    于野点头会意,上前将熟睡的英子抱起,转而走到隔壁的草屋里,将其放在竹榻上,又轻轻盖上褥子。小丫头浑然不晓,依旧睡得香甜。他从纳物铁环中拿出一把短剑放在她的身旁,而迟疑片刻,又将短剑收了起来。

    英子性情无邪,或为修道之才。

    于二狗说过,修道的没好人。如其所言,何必将一个天真烂漫的小丫头带入歧途呢。何况飞剑是宝物,也是凶器,若有不测,叫人于心何安。

    符伯吹灭了灯笼,在庭院里招呼道:“孩子,你大病初愈,身子尚弱,早点歇息!”

    “嗯!”

    于野答应一声走了过去,随口说道:“符伯,您也不问问我来自哪里、去向何方?”

    “我爹在世时,念叨过两句话。”

    符伯摇着蒲扇走进屋子,自言自语道:“一是老不问少,再一个,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心之所向,无问西东。”说着他回头一笑,又道:“睡吧,有话改日再说!”

    于野上前搀扶。

    屋内黑暗,他是怕老人家脚下磕绊。

    而符伯虽然两眼昏花,腿脚也不灵便,却熟知屋内的摆设,径自走进里屋安歇。

    于野转身回到门前,扯过凳子坐下。

    他像是睡不着,一个人吹着凉风,独向长夜,默默守着这一方宁静。

    自从有了修为,懂得了杀人,一个山野小子,便成了人们眼中的高人。他也觉着今非昔比,眼界与心胸超然于世。而如今发觉,他所认知的道理,并非来自修为与道法典籍,而是来自于山野与江湖,来自于二狗、于宝山,来自冯老七、莫残,来自秀珍嫂子,来自符伯与英子。正是这些凡俗中人,让他懂得了生之坚守与人性之善。当然也有姜熊、尘起、南山与卜易,让他见识到了世道艰险与人性之恶!

    却也正如所说,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心之所向,无问西东……

    渐渐夜深。

    屋里传来符伯的鼾声。

    隔壁的屋子里,熟睡的英子亦在美梦之中。

    于野站起身来,抬手一挥。

    几锭金银倏然飞去,遂又缓缓落在竹榻上。

    于野伸手关闭了屋门,又走到隔壁的屋子,同样关闭了屋门,顺手拿起一顶斗笠,转而回到庭院中。他默然伫立片刻,离地蹿起,随风飘然远去……

    ……

    清晨。

    山岭上。

    于野坐在一株小树下,手里拿着一枚图简。

    离开了符家湾之后,连夜赶到此处。趁着天明,稍事歇息,也顺便查看路径,以明确所去的方向。

    舆图中,不难找到飞霞岭。符家湾,属于飞霞岭地界,位于北齐山西南的三百多里之外。继续往南而行,直至大泽最南端的化州镇,尚有万里的路程,不妨就此慢慢寻去。

    却没有了马匹代步,途中少不了一番辛苦。

    于野收起图简,拿出一个戒子。

    看着手中的戒子,他不禁摇了摇头。

    在符家湾的短短几日,是他这一年来过得最为宁静温馨,也是最为安逸的时光。符伯与英子不管他的来历,只将他视为家人。他也将符伯视为至亲长辈,将英子视为妹子,彼此之间没有猜忌,惟有亲情与关怀,纯朴与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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