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公主挽着袖口的手腕大大咧咧地摆在桌子上,雪似的肌肤吹弹可破,却有一圈儿极其狰狞的勒痕。她皱了眉,不用问也知道这伤从何而来,只好抿着唇将药粉洒在伤口处,道,“恐怕有些疼,殿下忍忍吧。”

    周景夕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漠然道,“这点儿疼算什么。”

    “……”魏芙十指一僵,忽然不知怎么接口。微抬眼,对上五殿下沉静如水的眸子,她道,“比起他对我做过的其它事,这算得了什么?比起他西厂对朝中忠义之士做的,这算得了什么?”

    “殿下……”

    周景夕别过头,忽然拿右手将盛了烈酒的瓷壶微微举了起来。魏芙蹙眉,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酒壶倾倒,冒着热气的酒水悉数淋在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处。烈酒侵蚀着伤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然而她仍旧面不改色,只是淡淡道,“如今他大权在握,又有高手相护,我动不得他分毫。可总有一天,我要他为如今种种,付出代价。”

    魏副将面上的神色变得格外复杂,她望向她,迟疑道:“公主,您真的决定要走这一步了么?”

    “从我穿上战袍的那一刻起,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她轻笑,“身为人子,我无法阻止我的母亲老去;身为人臣,我无法阻止我的陛下宠信宦佞。如今群臣党附,以蔺长泽之命马首是瞻。如今的大燕,看似锦绣,实则一团败絮……试问这样一个放任宦官弄权,将百姓的生死置之一旁的朝廷,边关将士们如何甘心为之浴血奋战?民心不聚,军心涣散,被外强吞并只是迟早的事……”

    “殿下……”

    周景夕十指缓缓收拢,垂眸道,“想要改变这样的命运,我只有走这条路。无论多么危险,多么艰辛,我都要回到京都,一争到底。”

    魏芙死死咬紧了下唇,蓦地握住她的手,言辞坚毅道,“既然公主心意已决,属下便会誓死效忠。前路必定险象环生,可是属下相信公主,您一定是个好皇帝,也一定会为大燕的百姓造福……”

    她话音未落还想说什么,不料周景夕却面色骤变,蓦地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魏芙住了口,侧耳一听,原来是一阵极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在房门前停了下来。

    “砰砰”,外头的人轻叩门板,恭谨道:“五殿下。”

    “什么事?”

    “回殿下,”外头轻细却冰冷的女声道,“厂督说外头风沙已停,是时候启程了。”

    周景夕与魏芙对视一眼,当即应声,“知道了,你令厂督在驿站外等候,本将速速就来。”

    云雪应了个是,那阵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才渐渐远去。魏副将惊魂未定,连忙压着心口道,“这对双生子的功夫深不可测,也亏得殿下,否则她若在外偷听,属下根本无从察觉。”一面说一面迅速替周景夕包好了手腕。

    她面无表情,理好袖口一把拿起桌上的佩剑,大步朝外,口里却吩咐道,“让强弩手们速回军中。以那位厂督的行事手段,我返京之事十有八|九已经走漏了风声,恐西戎趁机兴乱,务必责令三军将士这段日子打起精神,严正以待。”

    “是。”

    周景夕虽是边关大将,但玉门关变数颇多,是以她返京之时也只是带了数名亲信的轻骑护卫,绝大部分的主力仍旧驻守。

    推开驿站大门,外头乌压压一片尽是人头,比昨晚上的多了不知几倍,而那顶暗色的官轿就被众星拱月般护在中央。她摸了摸下巴,看来这个厂督确实是奉旨来迎她返京的,若只是奉周景辞之命而来,他怎么也不敢大张旗鼓带上这么多人。

    昨夜一场沙尘暴,想来必定是蔺长泽率众先行了一步,其余人则是等风暴平息之后才到的。

    周景夕将佩剑挂在了腰间,目光从暗色的官轿上掠过去。

    如此说来,昨晚上,那位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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