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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天晚上下了场大雨,翌日天地晴好。遥遥一道虹霞从穹窿的这头横跨到那头,院中积水的凹凼反射日光,晶晶莹莹一片。几只斑鸠从枯树上直冲霄汉,迎着那轮红日飞去,很快便化作了天边几个墨色的黑点,看不清了。

    昨日周景夕从厂督府归来已近三更天,她困倦至极,沾着枕头便沉沉入睡,这一觉难得地无梦安稳,仿佛将连日以来的疲乏都一扫而光。太阳越升越高,亮堂的光线透过窗棂照在她脸上,五公主这才悠悠转醒。

    时值冬日,这样灿烂的日光很罕见,刺激得人睁不开眼。周景夕在榻上翻了个身,伸懒腰打哈欠,这才慢吞吞地撑身坐起来,抬眼看窗外,这才发现已是日上三竿。

    她皱眉,随意地搔了搔乱蓬蓬的长发,语调慵懒地喊了一声“魏芙”。

    话音方落,房门便哐当一声被人推开了,一众丫鬟低眉敛目地入内,脚步声轻盈得几近于无。其中一个端面盆的少女梳双髻,一身浅绿色的襦裙清新淡雅,不大熟悉,人群中也有没有魏副将的影子。

    周景夕挑眉,不由往那女孩儿的脸上多看了几眼。身形纤细婀娜多姿,眼窝深邃五官独特,一双宝蓝色的瞳仁引人注目。

    熟悉的面孔,是她从大漠带回来的楼兰女人桑珠。这些日子忙着应付女皇的寿诞和周景辞,倒把这个大活人给忘了。五公主唇角勾起一丝笑意,接过桑珠递来的面巾随意地揩脸,口里道,“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闻言,桑珠怔了怔,如水的眸子愣愣地望着她,显得茫然无措。

    周景夕只好又道,“你在嘉峪关时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我命魏芙替你调理身子。如何,伤都好了么?”

    在京中待了几天,桑珠的官话较之前已经流利了许多。她回过神,面上勾起一丝笑意,声音轻柔中带着些怯懦,低低道,“多谢将军关心,我的伤已经痊愈了。”

    “放肆。”边儿上一个年龄稍长的丫鬟蓦地开口,望着桑珠面色不善道,“在殿下跟前你当自称‘奴婢’才是,我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这样不懂规矩。”

    说话的是府中掌事的大丫鬟青荑,桑珠脸色发白,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朝榻上的五公主诺诺道,“奴婢该死,请将军责罚。”

    周景夕却只是随意地摆手,扶着额漫不经心道,“算了,你入府时日不长,出些差错也无可厚非。只是大燕的京城不比你们楼兰,凡事还是得谨慎为好。起来吧。”

    那丫头应个是,“多谢教军教诲。”说完才蹑手蹑脚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垂首站到了一旁。

    她微微颔首,复起身在梳妆台前坐下来。青荑走过来,拿了篦子替她梳头,含笑恭谨道,“殿下今日想用些什么头饰?”话音方落,两个捧托案的小丫鬟当即上前,各式各样的发簪步摇琳琅满目。

    周景夕扫了一眼,随手取了几样物件出来,两个捧托案的丫鬟便垂着头退了下去。青荑替她挽发,篦子顺着柔软乌黑的发丝梳下去,又听将军道,“怎么没看见魏副将,她人呢?”

    青荑因道,“今日晨间宫中来了人,说是要找副将,副将便跟着去了。”

    闻言,五公主眉头微微皱起,神色狐疑,“女皇寿诞休朝三日,宫里的人找魏芙能有什么事呢?”她忖了忖,又追问道,“是宫中的什么人要见副将?”

    青荑摇头,“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那来的是哪位女官或公公,你认得吗?”她再问。

    青荑仍旧摇头,“是个威武的男人,言谈举止并不像公公。脸生,奴婢不认识。”

    宫中来的男人,不是公公……难道是锦衣卫?周景夕迟迟地颔首,眉宇间隐隐萦绕些许忧色,半晌才道,“我知道了。事到如今,也只能副将才能将事情弄明白了。”说完视线从一屋子的丫鬟身上掠过,含笑吩咐说,“你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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