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咱们底下的人可不敢。”

    周景夕蹙眉,目光冷然地说了句“没出息的东西”,“蔺长泽不过一个西厂督主,你上头的人可是边关大将,是大燕的五公主,有我在,你有什么可顾忌的?沙场上九死一生都过来了,现在反倒惧怕一个太监,副将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魏芙听后面色大变,她朝四处张望了一眼,压着声音蹙眉道,“殿下小点声儿!”

    “为什么怕人听见,我说错什么了么?”她勾了勾嘴角,接着便握着佩剑旋过身,头也不回地沿着长梯上了船。

    后头跟上来的桑珠有些不明所以,她取下挂在耳后的面纱,目光忐忑地朝周景夕的背影看了看,语调生涩道:“副将,主人心情不好么?”说着面色倏的一变,指着自己道,“难道是因为我吗?”

    魏芙抱着双臂摇摇头,耸肩道,“别多想,和你没关系。”接着目光在桑珠身上打量一遭,眉头微蹙,“这副打扮可不行,京城人多眼杂,上船之后将身上洗干净,还是换身中原女子的衣裳吧。”

    河风吹拂着她身上轻薄的柔纱,桑珠认真地点点头,五官深邃的脸孔上笑容真切,“主人救我性命,还收留我,我心中已经千恩万谢了,一切都听副将安排就是。”

    魏芙颔首,又略微拘谨地回过身,朝马上的西厂督主揖手示意,这才带着桑珠一道上了船。

    大船上灯火煌煌,火光倒映在水面上,将弱水勾勒得如梦似幻。

    月影清辉下,蔺长泽面色苍白半合着眼,强自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徐徐伸出右手。秦禄连忙上前搀扶,用力拖住他的手臂,扶着督主缓缓从马背上下来。

    云霜云雪眉心拧起一个结,对叉着双手上前端详他面色,试探道,“大人……”

    蔺长泽略抬手,示意二人不要多言,双生子便立刻噤声,垂下头不再说话。他一手扶着秦禄,一手摘下皂纱面具,良久才缓缓睁开眼,唤道,“千山。”

    二档头连忙快步上前,抱拳垂首道,“大人,属下在。”

    他从琵琶袖里摸出一方手巾掩住口鼻,轻咳了几声才又不紧不慢地开口,望着河面神色漠然:“咱家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任千山不假思索道,“回大人,属下曾探过那楼兰女人的脉,她的确不会武功。据她所言,自己名叫桑珠,跟着自己的兄长走南闯北地卖艺为生,无父无母。上个月她兄长在西戎犯了事,被打断了双腿,她也被人捉到嘉峪关来了。”

    蔺长泽接过云霜递来的药丸放入口中,一个小太监又恭恭敬敬奉上了杯茶,他咽下嘴里的药丸,捻着茶碗盖子拂弄面上茶沫,也不喝,只是垂着眸子道:“走南闯北,无父无母,倒是个可怜人了。”

    他手下的人一愣,都没明白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又见厂督无声地扯了唇角,微挑的眼尾沾染着一抹笑意,盖子重重扣上茶碗,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几个从府里带出来的小太监当即跪了一地,秦禄也吓得抖了抖。双生子和任二档头脸上倒还淡漠,只是将头垂得更低,屏息凝神,大气不闻。

    “千山,你跟在咱家身边多年,这番话拿去骗周景夕还行,你怎么也跟着信了。”蔺长泽斜斜扫过任千山,神色冷漠,“来路不明的楼兰人跟着一路,她放心,我可放心不下。”

    二档头额头上浮起一层细汗,抱拳沉声道:“督主教训的是,是属下大意。”

    蔺长泽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巾栉上,秦禄立刻垂着头将托案上的巾栉呈了上去。他揩着白玉戒指,语调平静道:“这个女人什么来路什么背景,统统给我好好地查。若是连这个都查不出来,西厂的二档头你也不必当了。”

    任千山躬身应是,“属下领命。”

    夜色下一池弱水都盛满月华,他左手五指缠着佛珠缓缓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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