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下的黄沙出奇地美,朝旽悬挂在天沙相接的一线之间,带出种昼夜交替的磅礴。大漠的风是暴躁的,狂野的,肆意翻飞着西厂众人的衣袍,玄色的披风连绵如墨,那顶暗红色的官轿摆在一片墨色之中,别具一格,突兀却又和谐。

    一众厂卫不知道公主抄了近道,一个个还在客栈门口翘首以盼,直到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口哨声,紧接着,马厩里的追月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撒开蹄子朝着西厂的队伍中飞驰而来。

    众人一惊,纷纷朝两旁避让。只见高大的战马在一个黑衣女子身前停了下来,飞扬的尘沙模糊了她的容貌,只依稀可见她拔剑出鞘,精准无误地将两条突然出现的毒蛇斩成了好几截。

    “都让你别这么莽撞了,”周景夕略皱眉,手掌轻轻抚着追月线条优美的脖子,道,“惊了那些剧毒无比的蛇,再被咬上一口,我可没法子救你。”

    厂卫们齐声恭敬道:“参见五公主。”

    她动作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牵着缰绳任追月随意踱步,眸子漠然地扫视过一众西厂厂卫,“督主呢?”

    话音刚落,秦禄秦公公将好艰难地穿过人墙,他满头大汗,跪在周景夕跟前不住地喘气儿,口里断断续续道,“回殿下,督主今早旧疾突发,云霜云雪正伺候着他老人家用药,即刻便会过来了,还望殿下恕罪。”

    旧疾突发?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秦禄应声是,复站起身弓着腰退了下去。风沙起了,让公主太阳底下吃沙子可不成,一个两鬓发丝银白的厂卫朝公主呈上了一副皂纱面具,躬身垂首道,“殿下。”

    周景夕接过面具轻轻扣在脸上,目光在这副英气逼人的面容上停留了少顷,半眯了眼,“你是西厂的二档头,任千山?”

    任千山抱拳应是,口吻恭谨,“属下正是。”

    她一笑,换上一副打趣神态,漫不经心道,“这么多年了,看来,你家大人依然很重用二档头。”

    “属下本无德无能,能有今日,全因督主是个念旧之人罢了。”

    五公主眼底微动,是时魏芙已经拎着酒壶从风沙渡里头出来了,她抬眼张望了一番,看见将军后小跑过来,将酒壶递上去,“殿下。”

    周景夕揭开酒壶的盖子,单手接过酒壶轻轻晃了晃,仰头喝了一大口。魏芙在边上看得有些心疼,心道真是暴殄天物圣所哀,她废了老大的功夫才讨来的好酒,竟然被公主这么个豪饮法。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遥遥挂在黄沙之上,颇有几分烈日当空的意态。她调转了马头回身望向后方,灼日烈酒,黄沙千丈,这些陪伴了她五年的东西马上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正感伤着,一道女子的声音却忽然响起了。周景夕狐疑地侧目,只见昨夜被她救下的楼兰女人不知何时已经跑了过来,深秋近冬的光景,她的衣着却极为轻薄,赤足踩在黄沙上,看上去狼狈不堪。

    “求求你……带我一起走……”楼兰舞姬的官话不大顺口,她的眼神悲切而无助,跪在地上哀求道,“带我一起走吧!”

    强者似乎天生有种保护弱者的心理。魏芙看她可怜,心头不由生出几分怜悯来,顿了顿才道,“回楼兰去吧,回你的家乡。”

    “没办法了……”舞姬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会死的,不要丢下我,我会死的……”

    美人哭得动人肺腑,然而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无动于衷的。周景夕面无表情地俯视她,忽然一把拔出了长剑,朝着那舞姬狠狠刺了过去。

    楼兰女人始料未及,吓得失声惊叫起来,千钧一发之际,魏芙在半道上挡下了那柄突如其来的长剑。

    “殿下?”副将一头雾水,不明白将军为什么会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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