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

    温凛就住在这附近。

    旧租界的街道偏窄,车只能缓缓驶进来。

    秋夜的空气其实很好闻,清透湛凉。楼下一棵悬铃木参天蔽月,温凛坐在车里,仰头望到路灯的冥蒙光线,以为那是月光。

    临下车,她不经意般问起:“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杨谦南说:“后天。”

    温凛点了点头。

    杨谦南没关车载电台。深夜的广告时段特别长,在他们沉默的时间里,一男一女两个惊悚的人声一会儿推销五粮液,一会儿劝人买保险。热热闹闹一场大杂烩,最后竟突然安静,进了一首歌。

    或许是这安静太过来之不易,温凛仔细听了听那首歌。

    曲风很难界定,是流行的底子,却是爵士的唱腔,英文歌词写得很简单,但却很好听。

    她几乎没有听出来,这是一个熟人的声音。

    曲子放了一半就渐渐淡出,出现了主持人的声音。原来这是个访谈节目,主持人介绍了她今天的嘉宾——钟惟。

    他们两个对娱乐新闻都不上心,以至于并不知晓,钟惟前两周上了一档歌唱类综艺。那档节目13年播第一季的时候万人空巷,请去的嘉宾不管过气多少年,都能再大红大紫一回。做到今年播了太多季,影响力渐弱,请来的嘉宾也愈发偏门。

    但钟惟不一样。

    她是块璞玉,12年因为一首歌红过半年,人气很快跌落,渐渐不再有她的新闻,大众印象里她只是个唱伤情歌的小歌手。但今年回到人们视野,大家发现她竟然能唱硬摇,能唱爵士,是能亲自包办词曲的独立音乐人。再加上她身上的少数派标签推波助澜,一时广受追捧,甚至重新带火了那档老节目。

    温凛去年还在上海某酒吧见过她走穴捞金,今年已经又有人在做她的专访。

    主持人问她,决赛会唱你的成名曲吗?

    钟惟笑了一下,说不会。

    “为什么?”

    她好像考虑了片刻,然后轻松答道:“因为不是我的东西。”

    那首歌是怎样唱的呢?温凛在心里试着哼了几遍,都没能哼成。

    杨谦南见她没有下车的意思,瞥了眼电台按钮,说:“你对她感兴趣?”

    温凛摇了摇头。

    主持人问了好几个问题,终于问到:“你以前坚持不上任何电视节目,这次为什么破例受邀呢?”,温凛还没听到钟惟开口,就下了车。

    她心想,还能为什么啊?因为缺钱。

    可是,也正因如此,她终于可以做她自己。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出卖灵魂的桥段?更多的只是“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温凛刚要抬步往楼里走,杨谦南在车里喊住她:“凛凛。”

    “嗯?”

    这个多雨时节凉飕飕的秋夜,她双瞳拢着清露,在夜色中闪动。

    “明早我来接你。”他说。

    夜风中,梧桐木沙沙作响。

    温凛望着夜色里茂盛生长的绿叶,脑海里突然冒出个莫名的念头:上海的梧桐为什么全都会弯折?

    她也去过南京,那座城市有着美好的传闻,说□□当年为宋美龄种了满城的法国梧桐。那些梧桐长到参天,都是那般英姿朗阔,枝干笔挺挺地向着蜚云。

    可是到了上海,它们仿佛失去了骨子里的坚毅与壮阔,温温柔柔地舒展枝叶,为谁低眉婆娑。

    在这座城市住得久了,好像连骨头都会发软。

    她终究微不可察地,似这梧桐摇曳一般,对他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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