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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辰安道现在依然无比清晰地记得,他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夏教授坐在他床前,两眼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的样子。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爸这么疲惫憔悴的样子。

    夏教授没系领带,衬衫皱巴巴地不成样子,脸上也是胡子拉碴,多少天没有好好剃过的样子。

    夏辰安看着夏教授眼角的皱纹,突然惊觉,他爸已经不再年轻了。

    他会一天天成长,直至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可夏教授,会一天天老去。

    哪个差点变成他继母的大学女老师,已经嫁作他人妇了。

    夏教授这么多年,也真的没有再娶。

    夏辰安看着他,良久,用沙哑的声音叫了一声:“爸。”

    夏教授抬眸,声音低沉严凉:“你还知道我是你爸?”

    夏辰安撑着床头坐起来,他一动骨头都在“咯吱咯吱”地响,浑身都撕扯着发痛,他爸下手是真他妈地狠。

    “我以后不敢了。”夏辰安说。

    夏教授望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的儿子有多倔他心里头清楚,小时候邻居小孩冤枉他偷了自己的玩具,那会儿夏辰安他爷爷用皮尺家法伺候,小小的夏辰安跪在地上硬生生忍着眼泪一声不吭,死不肯低头认错。

    他认定了的事情,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所以他回国后听说夏辰安干的那些事后,才差点失控了。

    一方面夏家家法甚严,决不允许家里出了这种逆子。另一方面,以他这个儿子的脾性,要是真走上了一条歧路,没人能劝得回来。

    夏辰安的母亲死后他一直醉心于工作麻痹自己,对夏辰安疏于管教。没料得他竟放任自己堕落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他恨啊,他怕啊,抽在夏辰安身上的每一巴掌,他又何尝不痛呢?

    可现在,小东西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跟他说,他以后不敢了。

    换做别人,可能是被他打怕了。

    可他儿子说出这种话,他是不信的。

    “你要是再惹事儿呢?”他问他。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时候你教我的。”夏辰安说。

    夏教授默默无言,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结果是好的。

    他要是愿意改邪归正,现在不晚,他的前途依然是无可估量的。

    有时候打一顿,也不失为解决问题的方法嘛。

    夏教授站起身。

    “你去哪?”夏辰安急急地问,须臾间眼里有怱惶闪过。

    “给你买饭。”夏教授道。

    “哦。”夏辰安放下心来。

    夏教授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对他说:“烟、酒都戒了吧,你现在在变声期,这些对嗓子不好。”

    夏辰安闻言讶异地看了眼他,对这突如其来的类似于关心的话搞得浑身不自在。

    “我知道。”夏辰安说。

    夏教授临出门的时候,夏辰安忽然又叫住了他。

    “爸,你要是遇上合适的人,就结婚吧。”

    听到这,叶碎碎突然很想掩面痛哭。

    卧槽,然后夏教授就遇上她妈了是吗?

    “后来,我出院了,那时候离中考还有半年多,我用这半年的时间学完了前两年落下的所有课程。重点高中是肯定没指望的了,但最后考出来的成绩还勉强能入眼,上了二中,多少我也能断天赋异禀吧。”夏辰安突然开始自夸。

    叶碎碎嘴角抽了抽:“夏辰安同学,天赋异禀这种话别人来说比较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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