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五月之余。
他立于十步之外的青阶之上,身姿挺拔如云顶苍松,一身墨色云纹披风在风雪中摇曳飘动,面如冠玉的清冷神色一如既往。
那沉静无波的面容,在飘舞的飞雪中变得模糊不清,可他的眉眼却在她的脑海中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她想,她应该是想过他的,在宁川城的某时,亦或在归砚城的某刻,再如眼前的此时此刻。
可不知为何,她竟挪动不了分毫,眼睁睁看着他迎着风雪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
他的步履坚定,就好似踩在她声如擂鼓的心上。
他站定在她面前,一双深眸岑寂如夜。
她的视线无处安放,小巧的下巴却被他捏着微抬。
“别来无恙啊,沈—黎—砚。”
低沉的声音似是怒气暗涌,却又夹杂着莫名的情愫在其中。
“我...”
戚沐九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一年前的现在,形势所迫,她阴差阳错隐姓埋名于他的身侧,只为拿回自己的玉佩。
她扪心自问,并未做过于他于龙渊的不利之事。
相反,她救过他,而他也多次帮助于她,如此一来,两人也算是两清。
可她深知,两人又不仅仅只是两清那么简单,其间缘由,她竟一时又理不清道不明。
她曾在脑海中想象过无数次相见时候的场景,却不想竟是眼前这般情形。
“你什么?”
下颌处遽然一痛,她被迫望向他深邃的眼底。
“说本王被你耍弄一年之久而犹不自知?”
“我没想过要欺瞒于你。”
“没想过?”
“一切都是意外。”
“意外?进入龙庭书院、担任射声校尉是意外?还是去往宁川借机收拢部下是意外?”
“如果我说,进入龙庭书院和担任射声校尉只是为了学习和锻炼自己,你会信吗?”
“你觉得本王应该相信你?”
“我不否认,当初做这些是想着有朝一日重振西凉时有资可鉴。”
她望着远处簌簌降落的雪花,转眸看向眼前神色难辨的男子。
“西凉为何会灭国,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所以,我并没有独独针对龙渊之意。不管龙渊还是其他两国,皆是如此。”
“至于从北燕手中夺回宁川一事,除了报复北燕对西凉的窃城之仇之外,却也是因为...”
“因为什么?”
他静静凝视着她,似是只要她说错一句,今夜便会让她消失于此。
“不想再以戚沐九的身份继续待在龙渊。”
“好回到西凉继承你的世子之位进而光复西凉,是么?”
他冷沉的嗓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意与惊诧,难以相信她竟早已存了离开盛京的打算。
她抬手挥掉他的钳制,气息有些不稳。
“是又如何?你们蚕食西凉的时候就该想到这种可能。”
“蚕食?”他有些嗤笑道:“如果没有龙渊及时介入,西凉的那些子民早已匍匐在北燕的铁骑之下,而你的父皇如今也不会安然无恙地回归西凉继承王位。”
“所以呢?要我对你感恩戴德么?”
他猝然靠近,熟悉的冷香瞬间将她包裹得密不透风。
“倒也不用你感恩戴德。”
他忽然伸手将她拉向自己,温热的气息逼近她的耳畔,低沉道:“本王要你当质子,秦王府的唯一质子。你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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