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妫沧远远望着自下朝回来后便一直坐在毬子木樨下的父亲,整个人望去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连平素最喜爱的‘老竹大方’都凉了,也不见他端起茶碗来。

    “父亲,您在担心什么啊?不就是皇上准了刑部上呈的腰斩么,虽说是堂姑姑的外甥,可那里也还堂着呢,关系这么远,想来皇上也不辨不清。斩了也就斩了!况且又是那个孟什么……远任安平兰郡的知县连上了五次奏本,刑部想压也压不下来……”妫沧忍不住上前劝道。

    “你懂什么!”信王一拍石桌,猛地叱了声,妫沧一惊,立时止了声。信王见他脸色悒悒,心头又起烦躁,忍不住教训道,“都那么些年了,怎么就没见你有些个长进!”

    妫沧心有不服,然而见父亲颇有怒色,只得忍了,“父亲教训的是!”

    信王见他认错,心气略平,长叹了口气才道:“沧儿啊,王朝新立的时候,为父的立过汗马之劳,虽比不上皇上,可以颇为先皇倚重。如若,我有女,今日局面便可放手一搏。可惜,可惜啊……你的两个弟弟,洹儿、沃儿也并非无能之辈,若你们都无甚才具,我也就死了那条心,可你们有才,还有志……”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让你们如端王般,你们没他的韬晦,也没他那个耐性、忍性,若没有为父的撑着,只怕你们极易遭人陷害。”

    妫沧听得有些莫名,不由问道:“父亲,您怎么好端端地说起这些?”

    “你还没看出来吗?这几年,皇上先是除了文斓,再是借孙永航的手赶走了钰华夫人,这一回虽没怎么大动静,但却指向了青王……这些可都是老臣啊,也是重臣!你再看看,皇上的两位公主……呈幽与呈渊性子怯弱,不堪大任。皇上这可是在挑百年后的辅佐忠臣哪!但凡是权臣,都要一一拔除方才稳妥,你懂了么?”

    妫沧听得怔怔,咬着唇想了会儿,终是不太相信,“可是皇上正值壮年,怎么……”

    信王叹了口气,“裘一翁曾跟我交过底,她的身子不好,早年打天下的时候落下的沉疴,调养不当,终能福全。”

    听到这里,妫沧仿佛才真正着急起来,“可是,可是父亲,您可是皇上的亲哥哥……在登基的时候,也是出过大力的啊!”

    信王眯了眯眼,桂树上飘下一片叶,正巧落在他的肩上,他拈起,轻轻细看,良久才道:“文斓、钰华,谁不是出过大力呢?现下,皇上相信的是手中无权的,比如你叔叔端王……”还有,老孙家那一派。因为孙老爷子的死,孙家形势大落,孙骐成不了气候,皇上自不在眼里。但对于孙永航却有些微妙,那是个极有才具的年轻后辈,是没落的孙家走出来的。皇上大抵对孙家还是有些感情,且又不想与自己这个亲哥哥马上翻脸,所以,就有些打算重用这个年轻人。联以相渊,也联以孙家,只是……小珪呢?

    信王闭目微叹,对于这个弟弟,他现在越来越不清楚他的动向了,听说与那骆垂绮颇有往来,骆垂绮,孙永航的妻子哪!他似乎太小瞧了这名女子……或许,他还小瞧了自己的弟弟,端王!当不再沉迷于书画的闲王屡次在朝堂上展露自己独到的见地时,他就已经转换了一种人生!

    明远略备着些行囊,一旁的小侍将一些芳香辟秽的丸药也塞到了包裹里。明远瞧见,略带淡笑,“哟,长记性了?”

    小侍搔搔脑袋,笑道:“上回大人也是在监察御使的回程上中了暑热,还多亏了一位神医正巧碰上呢!”

    明远笑骂,“这可说反了!那次可是你病得厉害……不过,也真多亏了杜先生。”他回想起当日情景,心中有些喟叹。那时的自己虽然已吃过几次暗亏,但终究还稚嫩,然而杜迁,却已瞧尽了自己的一生啊!如今回想起来,他亦分不清是心性铸就命运,还是命运成全心性了。

    小侍收拾妥当行囊,就见明夫人已端了盏避暑的金银莲子汤进来了,便知趣地退下。明夫人接过小侍手头的活,仔仔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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