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翁赶忙探了探鼻息,心头一凉又一松,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皇上,孙公已经去了。”

    众人全是一呆,继而不知是谁哭出第一声,整间屋内俱闻饮泣之声,只是因女皇在场,除了老太太无所顾忌,其余人只得压低了嗓子。

    女皇长长叹了一口气,“孙公为国操劳,鞠躬尽悴,一片丹心,可堪垂世!效远,你叫中书舍人舒扬拟旨,追封孙楔为紫宸殿大学士,入忠正祠,配享太庙!”

    “是。”

    “我等叩谢皇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九月初八,文澜公主反事,事未发而泄密,女皇当即下令兵围公主府。九月初九,孙永航回都,十五万凯旋之师总算冲破了天都紧张得欲使人窒息的氛围,似是阴霾的天际忽然划过一道闪电,继而天朗地阔,万物都明朗起来。

    女皇正欲摆脱兔死狗烹之嫌,见孙永航归来,心中大喜,立时宫中摆宴,犒赏三军。

    孙永航早于家书中得知噩耗,终是祖父,虽不甚亲,但年幼时的教导,偶尔露出的欣慰,仍在记忆里深深扎根。孙楔,孙家的脊梁柱,人人口中的老爷子,忽然一下子倒了,没了,这衍生出来的虚空让孙永航一时之间也有些不适应。

    犹记得出征之前,那枯涸却劲瘦的眼神,那语重心长的话语,以及一丝丝不自在的心疼,这些本不足为道的记忆忽然就排开了,在孙永航的心底胀开一丝儿酸,一丝儿刺痛。就如同眼前这悬覆的白挽,突兀着扎进人的眼。

    正一怔愣,一个小厮出得府门,瞅见一身戎装的孙永航也是一愣,随即跑上前带着哭腔道:“航少爷,您可回来了!太爷没了……他老人家死前,还念叨起您呢……”

    孙永航黯黯地看他一眼,长叹心头,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往里走。

    偌大一个孙府俱是白挽,有各自奔走的家丁侍女,但络绎不绝的还是众多前来吊唁的亲友朝臣。

    孙永航的到来,立时在府中掀起一阵骚乱。哭灵的人暂且停了停,孙骐与于写云看着儿子回来,心中俱是松了口气。众多吊唁的人们也纷纷上前跟孙永航见礼,宽慰的有,道贺的也有。

    林林总总,但一切俱没入他的耳。孙永航只是盯着那一对烧得极旺的白烛,那一樽呈棕黑棺椁。怔了会,见周遭的人全望着他,孙永航这才回过神来,眸光朝众人一掠,却蓦地发现少了个最让他挂怀的人儿。

    眼神微显沉吟,他朝自己的母亲瞧了一眼,眉宇微收。

    于写云以为他疲累不堪,当即出声:“航儿,这一路赶过来,一定没安生睡过一觉吧?快去歇歇,换上孝服!”

    孙永航正待答应,大伯孙骥即以冢子之份,故作威严地一喝:“永航!家祖仙逝,你当丁忧,可有申报朝廷?”

    “皇上已准我三月丧期,大伯,请不必挂心!”孙永航答了声,自是知晓孙骥心中所虑,看着几房叔伯婶子一脸的窃喜,也未作理论,只是上前点了三炷香,在老爷子灵前一跪,行过大礼之后,才道,“各位叔伯,永航戎装未卸,先去换了孝服,再向奶奶她老人家问个安。各位大人,请了。”语罢,便往落影阁而去。

    然而行至落影阁内,却仍不见妻子身影,孙永航心中一闪,直觉地抿起了唇。“历名?”

    “少爷。”历名一直尾随其后,此时见唤,已知其意。“少爷,少夫人现正待罪祠堂。”

    “待罪祠堂?”孙永航猛地一惊,“为什么?”

    “大爷以少夫人知太爷病危却匿而不报为由,打算重罚少夫人呢!”历名犹豫着应不应该将所有事俱告知孙永航,想了半晌,觉得还是少夫人的话有理,便将事情原委剔除了骆垂绮代老爷子行事一则悉数说了。

    这一说,孙永航也明白了。怪道处罚三房里的人,爹娘居然如此沉默,原来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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