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解离性人格疾患的成因来看,这不过是人类逃避伤痛的一种极端方式。

    但这也说明,现在的“肖艺晞”记忆中的生活,是原先那个她潜意识里比她真实的生活更加圆满的生活。

    意识到这点以后,陶文卓忽然发现他其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了解她。就好像一年前他们决定离婚的那天,他才恍悟她对她那份事业的坚持并不是因为她有多独立,只是因为她缺少安全感。

    当时陶文卓以为肖艺晞是不信任他。

    现在他明白,她几乎是不信任任何人。而她自己好像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习惯性地用拇指按了按太阳穴,陶文卓转身回到电脑桌前的转椅上,强迫自己吃完了陈姨送来的午餐,即使味同嚼蜡。下午他依然待在书房里,坐在电脑面前一张一张翻看肖艺晞的照片。他对摄影也有一定的兴趣,学生时代总爱嚎两嗓子,真正开始工作了却只剩下了摄影这个爱好,闲来无事总要拍两张照片记录生活。

    移动硬盘里存得最多的就是肖艺晞和肖子卓的照片。

    陶文卓慢慢浏览,希望能从中找回一点理智和自信。明明编造“虚假记忆”的是肖艺晞的第二重人格,最先开始对这些真实记忆产生怀疑的却成了他自己。他必须正视这个问题:在家庭方面,他没有足够的安全感。

    因此这么多年以来,他和肖艺晞其实都不信任对方。这才是导致他们离婚的关键原因。

    这天晚上他意料之中地没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陶文卓就开车来到肖艺晞的住处,把车停在楼下等待,没有打电话叫她先带着孩子下楼。他跟肖艺晞约好九点来接他们,提前两个小时到是他的问题,他不会让他们来为此变动计划。

    好在肖艺晞也有提前动身以防万一的习惯,九点还差一刻钟的时候就已经牵着肖子卓下了楼。她看到陶文卓已经在楼下等,显然还有些吃惊,低头对小朋友说了句什么,母子俩就小跑着过来了。

    她带肖子卓一起坐在后座,帮小朋友系好安全带后还不忘巴着副驾驶座的椅背,稍微把身子探向前向陶文卓道歉:“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已经到了,没等太久吧?”

    “我刚到。”陶文卓答得轻描淡写,从后视镜中瞥她一眼,注意到她眼睛下边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显然是没睡好。再瞧瞧肖子卓,也是无精打采地瘫坐在那里,既没跟他打招呼,也没有主动开口讲话。而且小朋友的眼睛还有些肿,双眼皮都快肿成了单眼皮,可见昨晚有狠狠哭过。

    陶文卓大约就猜到了肖艺晞没睡好的原因。

    “阿卓。”他于是没有急着开车,而是通过后视镜看着儿子,“昨天晚上哭鼻子了?”

    小朋友原还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不肯说话呢,听他这么一问便委屈而不忿地开口了:“爸爸骗我,爸爸不是要带我们出去玩。”他小嘴撅得高高的,小鼻子一皱,眼里就又有了泪水打转,声音里也带了哭腔,“爸爸要带妈妈去医院……妈妈生病了……”

    肖艺晞还是比较心软,见肖子卓要哭了,赶忙去捋他的背脊给他顺气,放柔了嗓音小声跟他商量:“不是说好不哭了吗?妈妈生的病不严重,很快就治好了。小卓答应了不哭的,男子汉要说话算数的呀?”

    相比起她这种细声细语的安抚,陶文卓的反应倒显得简单粗暴得多。

    “我是说要带你们出去,没说是出去玩。”他转过头来对上小朋友的视线,微拧着眉,语气变得十分严厉,“妈妈生病又怎么了?谁规定妈妈就不能生病了?去医院看医生而已,有什么好哭的?生了病就要去看医生,看医生才能把病治好。”

    肖子卓闭着嘴巴不吭声,只眨眨眼,豆大的眼泪就这么掉下来了。他呼吸也急促起来,一下一下抽着气,倔强地不去看身边的妈妈,直勾勾地盯着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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