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化的孝慈要求,它们甚至只是以孝慈之名维护某种腐朽的法统,已经是对孝慈本质的反动。

    当代东国人在批判历史上以孝慈为名的宗法教条时,其实潜意识中的价值判断、所采用的论证方法,都是指出这些宗法教条的虚伪性,认为它们并不能代表真正的孝慈。

    人们并没有批判孝慈本身,也没有推翻上述的立论过程,除了别有用心的文化与社会颠覆者,绝大部分人的出发点,也并非以不慈不孝为美德。

    比如柯夫子有一次看见,沈四书自作聪明给曼曼讲东国清代编的《弟子规》,他老人家就很生气,当场把沈四书骂了一顿,不许他再教,但几里国的学校同样也需要《学生守则》。

    几里国没有东国宗法时代的历史,所以新联盟的这份教材,介绍的只是慈孝的本意与缘起。

    原本柯夫子想删掉这部分内容,认为它对大部分学员而言太深了,不适合当成入门教育,这份教材必须非常精简,相关内容可以在的提高班教材中再学习。

    可是沈四书好不容易都写出来了,舍不得删,强烈要求保留,于是精简之后放到了教材的最后,当成课堂上的引申、提高内容。

    假如一上来直接就讲《子丘论语》,无论它是否“腐朽落后”,那更是超纲的不能再超纲了,大部分几里国学员根本不知道在说什么。

    东国传统文化中的四维、五常,也就是“礼、义、廉、耻”和“仁、义、礼、智、信”,在这份教材中也没有直接抛出来,同样放在了最后,通过那两条立论推导出来,然后再做介绍阐述。

    叶一宁正在翻看教材,华真行则看着翻看教材的她,莫名想起了柯夫子他老人家。

    有人在批子丘时,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子丘谈礼,维护的是早已落寞的周礼,代表了一种落后的保守思想。”

    柯夫子曾为祖师叹。子丘确实好谈周礼,因为他见到的是秩序崩坏,最痛恨的也是秩序崩坏。但是他并没有看到后世重新建立的秩序,所以才怀念历史传说中曾经秩序最好的时代。

    至于子丘本人,既不保守也不狭隘,是相当开放与包容的,堪称那个谱系贵族时代的异类,也完成了对后世的思想启蒙。

    子丘谈礼,礼既是周礼又非周礼,只是以周礼为例,是他所认为在那个时代“仁”的体现。礼本身就是仁的体现,而仁就是“忠恕”。

    柯孟朝的这番话,有为尊者讳的嫌疑,但华真行认为他老人家讲得很有道理。这样的话当然不可能写进培训班教材里,这是他老人家对华真行的单独教学。

    至于几里国,根本没有什么周朝的历史,当然也没什么周礼的困惑,只需要介绍儒家思想的立论。

    所有社会伦理体系,都建立其立论的根基上,通过逻辑递进,加上某些新的外部因素譬如时代需求、统治需求、社会稳定与发展需求,产生各种推演变化。

    有人可能意识不到,建立在这个根基上的文化体系,有什么独特的价值?首先最独一无二的地方,它从一开始不需要“神”的参与,是另一种信仰体系。

    一切价值观都由两条最根本的立论推导而来,而这两条立论都源于人的自身所需,可称之为“儒”。换个名称也行,但其实质如此。

    因此东国人或者说东国文化的独有特质,对待神灵的态度是相当开放与包容的,带着平等协商、兼容并蓄乃至抗争批判的精神。

    神需要人的包容、接受人批评吗?你没听错,事实确实如此。

    不论是哪家的菩萨、哪家的神,都不妨碍同一个人去拜一拜。随着社会的发展,就算是没有的神,也不妨碍有人随手给你弄出来,灶神、厕神就不说了,你见过中考神、高考神、四六级神吗?

    神灵可以成为一种意向,一种寄托,人们仿佛心照不宣,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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