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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稠红色的岩浆在地底蜿蜒流淌,升腾起炙人的热气。我喉咙发干,**地呼喊着书墨与凤凰,却杳无回音。四周气息寒冷,厉风刮过,扬起尘埃遍布空中,我稳住歪向一边的身子,奋力掩住口鼻。阴森荒芜的废墟绵延百里,望不到尽头。

    我如今无依无傍,只能靠书墨与凤凰领路,眼下的情形可谓不能再糟糕。思量再三,还是心一横,纵身跃下了缝隙。生死由命成败在天,赌一把又何妨。

    身体开始极速坠落,有沙石随着我一同滚落,脚下是愈来愈近的岩浆,温度益发滚烫熬人,却不见书墨踪影。正当我要闭上眼迎接被灼烧的命运时,赤红泛金的凤影出现在漆黑的岩石夹缝里,一声凤鸣响透耳膜,转眼到了我脚下。

    我惊魂未定地落上凤凰的一只翅膀,身边是昏迷不醒的书墨,脸上擦了团焦黑,模样甚是狼狈。我撕下一片裙角替书墨擦了擦脸,摇摇摆摆保持着平衡:“怎么会这样?”

    凤凰忽作人声:“狱渊的通道开裂了,底下有灵力波动,应该是白慕和扶柳。”

    “那我们现在如何是好?”

    “往前,沿着这道石缝往下,到枉死城的地底。你的灵力还没恢复?”

    我讪讪道:“没有。我的灵力是轮回台封的,一般的法术解不开。”

    凤凰约是觉得我没用,急速俯冲下去,不再与我说话。我忿忿不平了会儿,迫不得己只得闭嘴。

    狱渊身在万丈之底,路途漫长。我憋了一路,看着书墨安睡的脸庞终于忍不住,开口打听:“咳,你和书墨……唔……你对书墨可是真心?”

    “废话。”

    我被凤凰的简洁明了噎了噎,索性一鼓作气问了下去:“那银翘?尘月?……仪清?”

    凤凰神色如常,只在我说到仪清时忽然怔了一怔,目光不善。

    我忽而悟了些。情窦初开时受的创伤总会格外深一些,凤凰那个年纪欢喜着的兔妖被自己兄长手刃,按他的暴躁脾气,自然是不愿与我再提了。凤凰忽而加速,我抓住他的背摇晃了半天,险些栽下去,终于识相地闭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又沉默了半晌,终于再次燃起勇气,自言自语似的喃喃:“反正书墨对你也没有情意。”

    再说,突然的情意总是靠不住。我之前总是患得患失,便是因为在我看来,我在白慕眼里不应与其他仙娥有何区别,可他却偏偏招惹上我。神仙做久了,就不大相信缘分二字。于是这突如其来的特殊,像一层松松薄薄的泥土,总是扎不稳情丝的树根。直至今日才释怀。

    但凤凰显然不这么想,作为一个一见钟情的行动派,他斩钉截铁地向我表达了他深深的不屑,甚鄙弃地瞟我一眼:“谁说她对我没有情意了?还不是太微垣那破规矩,她爹爹逼她发过血誓,今生只嫁太微垣的继任宫主。你们神仙的血誓原来都是这么用的。”凤凰他在妖魔道里混迹久了,虽则已然洗去魔髓修了一身道业,却还是打心底里不与神仙为伍。

    我噎了噎,血誓这东西非同小可,凡所发之誓皆记在天命薄上,若有违背必遭天谴。凡人说遭天谴,不过是触几个霉头,神仙则可怜得多,三雷五劫地挨过去,不灰飞烟灭也得赔上半条命。

    我正愕然,那厢凤凰忿忿又补了一句:“否则你以为扶柳作甚这么兴师动众?”

    铺天盖地的问句顿时把我淹没——

    “扶柳看上了书墨?!”

    “扶柳挟持银翘,是为了太微垣的宫主之位?!”

    “扶柳的目的不在银翘,而在白慕?!”

    ……

    许许多多的问句缠上心头,拣择着还未问出口,眼前却忽然陷入了彻彻底底的黑暗,血光莹莹的浓稠猩红忽然蜿蜒到了尽头,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幽沉如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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