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是出了幻觉,睁开眼滚了两圈眼珠子,又觉得不像。困意在这时占了上风,遂满意地嗫嚅一句,便沉沉睡了过去。好像是自己的声音,模模糊糊地黏在风里,道:“挺好的。”短暂地一顿,声音揉成了面团子,渐渐放低,“我也觉得,不怎么讨厌。”

    昏睡前好似有谁的笑影在我面前虚虚一晃。那笑里有讥嘲,有调笑,有溺爱一般的温和,有寂寥萧索的黯然,和凉凉的、如夜露一般冷清又和润的目光。

    这一夜如真似幻。

    梦醒时分已在自己的房中,喉咙里还残留着醒酒茶的味道,不知是何时灌下的。待我起身穿过卯时三刻的晨光,在毗邻的厢房门口踌躇了半日应不应敲,却只有一个仪清迎过来,手捧一只通体雪白的灵鸽。

    我怔怔道:“……白慕呢?”

    她笑得温和有礼:“回上仙,昨夜怨灵封印又有异动,尊上连夜赶去枉死城了。”

    “……那他还回不回来?”

    仪清恭顺地低着头,道:“此回封印异动牵扯进了枉死城地底的狱渊,来势汹涌。阎王爷已派去鬼兵镇守枉死城,需尊上主持局面。事成之前,怕是不会回来了。”

    狱渊,封印着魔龙夕城的地方。我皱了皱眉。灵宝天尊道是若银翘触到这一层,则必死无疑。这里头的复杂,必得回紫微垣后,向爹爹一询方能获悉。

    心里布着阴云,又莫名有些失落。虽说在蓬莱仙岛时,白慕他便立场鲜明,显见得不让我去枉死城。我不愿依他,坚持追到了酆都,却依旧在最后一步被遣回了紫微垣。这本来无可厚非,可在我临行之前他便不告而别,便教我不太高兴。

    不高兴归不高兴,面上还是得把礼数圆过去。我向仪清道了谢,拎着那只白慕留下的灵鸽回了屋子。据说一个红鸾星动的女仙容易患得患失,突出表现在忽喜忽忧,忽而高兴忽而恼怒。这种症状持续久了之后,就有一定风险产生虐待动物倾向。

    作为一个刚刚确认自己动了凡心的女神仙,我醒来时曾万分纠结过,要如何面对白慕。没想到他连让我面对他的机会都没留下,实在是令人发指不可原谅。

    我扯着一脸懵懂的灵鸽君思忖,究竟要如何宰了它,方能是个解恨出气包治百病的宰法。这样思忖了半日,觉得一个人的智商不够强大,于是决定本着团结就是力量的原则,把鸽子提进了凤凰的牢房。

    几天没有见过肉的凤凰十分感动。当然,他十分克制地双手交叉摆在胸前,装模作样地冷哼一声,企图掩饰他的感动:“不要以为一只肉鸽就能让本座原谅你。你再不把大爷我放出去,本座就把你也烤了。”

    肉鸽君被我扔下地,无辜地走了两步,眼神甚清澈单纯。

    我指着步履蹒跚的肉鸽君,道:“你怎么看出来它是只肉鸽的?紫微垣豢养的仙禽数不胜数,品相这般好的信鸽也是少见。你是有多饥不择食?”

    被肯定了人生价值的肉鸽君扑腾了一下翅膀,眼里噙着一汪泪,回头深情地瞧了我一眼。

    在灵兽之中,仙禽本来便是观赏性物种,即便是如来尊者座下那只一振可飞十万里的金翅大鹏,也只不过是在好看的同时,学了一点业余技能,以增加观赏价值。因此,作为一只可以送信的实用性仙禽,肉鸽君对自己的人生价值给予了高度肯定,大概还感到深深的骄傲与自豪。

    但不得不说,对于能千里传音万里观心的神族而言,送信这个技能实在是——百无一用。

    我同情怜悯地瞅了瞅肉鸽君。它似乎感受到了我对它的嫌弃与鄙视,默默地又低下了头。

    凤凰听说这只鸽子不是他的盘中餐,眸子不易察觉地暗了暗:“鸽子不用来煮,你还想用来作甚?”

    我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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