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极咒的歹毒之处,在于这些紫线在皮肉中蜿蜒刺透,如同千千万万根绣花针绕着血管细细缝补,不露声色却痛入骨髓。那药液并非解药,至多抑制血蛛的活性,拖延时间,是个治标不治本的法子。紫线浮上皮肤时便如千万细丝一同自下而上割裂血肉,不知会是怎样的痛楚。可白慕将手中的瓷瓶握得极稳,药液在他手下均匀地流淌,神情像是在描一幅画般,沉眸幽深。

    心脏好似跟着他的手指跳动,如沸水般的药液每滴下一滴,发生“嘶啦——”的声响,胸口便跟着抽动一下。银翘她……她怎么会,这么恶毒?

    我用手背遮了眼,不忍地侧过头:“你不会……每天都是这么治的罢?”

    “唔,你那姐妹对我极不放心,下得凶狠了些。”他抬头看我一眼,倒是云淡风轻,“四个时辰一回,大抵能撑个十日。”

    “十日?!我……我不会解这个术……”早知今日,在紫微垣时就该多往藏经阁走动走动,也不至于如此没用。我耷拉下脑袋,耳边突然又传来“嘶啦——”一声,肩膀跟着猛地一缩。

    他嗤然:“明日文曲星君该到了,你随他回去。”语调轻慢,仿佛从来没有指望过我会紫极咒一般。

    诚然我十分不学无术,但我不学无术得很有尊严,于是便免不得挣扎一番:“哼,你这个药也不知是谁配的。我好歹在紫微垣里待了几万年,虽然不会治本,但是治标的法子比你高明多了!”这不,果子还得靠他,也不算太吃亏。

    清静翛然的白色身影一动未动,不知是在考虑,还是全然不信。我捶了捶脑袋,依这货对我根深蒂固的偏见,多半是不信:“你先把我放出来,我马上就能炼药!”

    “我何时说过,你不能出来?”他不住流露的笑意落在我眼里,满满皆是讥嘲。

    “你!”我警惕地探出食指,如履薄冰地穿过气幕,竟果真安然无恙,顿时有种趁他疗伤把他咔嚓一刀的冲动,“你你你,你早不告诉我!”

    他因为痛楚而紧绷着的脸上唇角微展,道:“我说过,不要来。”因为我不顾他的阻拦,所以捉弄我?受伤的人都是幼稚狂?!

    我气鼓鼓地冲出屏障,走到榻边,却在看清他狰狞的左臂时下意识地顿了一顿。

    “吓着你了?”是难得温纯的嗓音,在痛楚的压抑下微哑,竟然让人有一种温柔的幻觉。

    我心中一沉。那蜿蜒如植物根须的紫色脉络遍布整个手臂,将原本的肤色衬托得愈加苍白。脸上不动声色,却还是会在细小的动作里,看出一点僵硬涩滞。

    很……痛吗?

    眉头不自知地拧成了一处,逞强地一把夺过他手里已经倾倒干净的瓷瓶,话音也吞吞吐吐着:“没,没有!”我在心底念了两句清心咒,平复了下心绪,道,“我炼药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打扰……你不要看。”便捏着瓷瓶躲到了屏风后头。

    其实并不怕他跟来偷看。紫极咒的效力下,他能隐忍不发已是叹为观止,若还能移动自如,便要叹一声神乎其技了。

    只是本姑娘哪里懂什么劳什子炼药,不过是生养在紫微垣,爹爹怕我再这么不学无术下去恐怕没有自保之力,于是自小将紫微垣的天材地宝给我灌了个遍。紫微垣的蛊毒对我全无妨害,如今才能以血作药。由此看来,我果真是十分地符合“纨绔仙二代”的标准。

    可惜纨绔我没能自个儿用上这么个先天优势,反倒便宜了旁人。

    食指凑上齿间,我定了定心神,踌躇片刻,方用力咬了下去。鲜血滴入白釉的瓷瓶,殷红摄人。我赶紧扯了一旁花瓶里那朵黑蒙蒙一片的黄泉幽兰,扯下一片花瓣来混进瓷瓶,施术将它和液体混作一团,揉出一枚玄色的丹药。我长出一口气,这般应当看不出是用什么做的了罢?

    唔,也不知道那朵黑不溜秋的花能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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