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手中花灯不曾放,只是站在桥上,四周人影斑驳,她却浑身充满孤寂失意,正是他人的热闹衬托了冷清,他人的欢愉叫她的落寞更是明显,十分的有意境。

    清欢也看见了,她吃着陆仰止撕开的鸡腿肉,完全脏不到自己的手。油纸伞挡住了女子容颜,但那份身姿与忧愁,完全不需要美丽的容貌来点缀。她还冒出头去看,被陆仰止拍了拍手臂,这一露头,还真就巧了,旁边厢房也有人冒出头来,相见之下顿时颇为吃惊:“你、你不是陆太傅家的女郎么!”

    陆之寒听见了,看了一眼顿时失笑:“你们几个兔崽子,读书倒没这么机灵过。”上次他们见到阿囡都是半年前的事儿了,没想到还记得。

    隔壁厢房正是当今皇帝的几个儿子,都由陆之寒教导,这会儿瞧见陆之寒,赶紧都跑过来问候。本朝讲究尊师重道,若是叫父皇知道他们见了陆太傅却没打招呼,怕是要被打断腿。

    清欢坐在陆仰止腿上,对这几个皇子没什么兴趣,倒是对他们中唯一的小姑娘挺感兴趣。

    过来问候的不止是几名皇子,还有他们各自的伴读,其中七皇子的伴读带了个妹妹,也就是那唯一的小姑娘了。她落落大方毫不怕生,其他人问候过后,她规规矩矩地朝陆之寒行了个礼,倒是颇有大家风范。

    细问之下,方知她是七皇子伴读的同胞妹妹,父亲乃御史中丞,姓倪,单名一个雅字。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被倪雅看着时,就跟被陆纯容看着没什么区别。她们虽然都极力掩饰了,可这么点大的孩子能藏得住什么事儿,眼神一不对立刻就叫人看了出来。

    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她们所企图的么?

    如果真有,那也只有陆仰止了。清欢知道陆仰止日后前途无限,是因为她了解这个人,知道这个人的能耐,但陆纯容也好,倪雅也好,她们是怎么知道的?又怎么会在小小年纪便预知未来?

    答案简直呼之欲出。

    不过眼下什么都没发生,清欢也就没说话,她仍旧去看那个站在桥上的女子,四周人潮涌动,女子却岿然而立,似乎天底下的快乐都与她没有关系。清欢忽然想起一首词来,扯了扯陆仰止的手说:“哥哥你瞧见那位姐姐没有?”

    陆仰止随意看了一眼,嗯了一声,却没什么触动。

    “我有一首词,哥哥要不要听看看?”清欢又问陆之寒,“爹爹呢?”

    “阿囡要作词?”陆之寒眼睛一亮,“那爹爹得命人送来纸笔记录下来。”

    “不必如此,只是此情此景,想起一首曾经在古籍里读过的词,有这么一首在,我再如何作,不过是班门弄斧。”

    皇子们也都兴致勃勃地看着她,他们方才在隔壁厢房就瞧见了那名女子,觉得很有意境,纷纷作出诗词,只可惜都差了点儿,这会儿听见陆太傅的女儿说想起一首应景的,忍不住都想听看看。

    清欢去到过很多世界,认识过很多人,自然也读过很多书。但眼前这一幕,叫她油然想起一个世界里,一名叫做欧阳修的大家。此人擅写散文,诗词亦有极高的成就,因为喜欢,她背下了全部。

    细细说来,是一首叫做《生查子》的词。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稍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再仔细去瞧,女子正以罗袖拭泪,此情此景,较之皇子们所作的那几首打油诗,可真真是高出了数倍的境界。便是陆之寒听了都十分喜欢,愣是叫小二送来纸笔,将词写下来,不过词人欧阳修着实是没听过,大概是已失传,不过仅此一首,已足够流芳,叫后人铭记了。

    清欢撑着下巴,她这位爹爹风雅至极,真想把其他世界的诗词集都搬来叫他研读,那可是巨大的精神食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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