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在那人如玉的面容上,有几分不甚真实的迷离之态。

    明溪垂下眸子恭恭敬敬地朝他见礼,呼道,“皇上万福圣安。”

    万皓冉深寂的眸子里头夹杂了点点血丝,眉宇之间有几分疲累之态,他抬起眼望向南泱,见她面色怔忡,有几分呆呆傻傻的模样,心头郁结了多日的气闷终于有了稍许缓解,俊秀的眉头却蹙了起来,淡淡道,“又忘记怎么请安了?”

    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南泱有几分懊恼,连忙站起身子虚虚福了福,声音之中透着几分莫名的低沉,道,“臣妾参见皇上。”

    明溪早已退了出去合上了寝殿门,皇帝的眼眸将南泱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一遭,眉头蹙得很深,语调里头有几分责备的意味,“看来周雪松的医术大不如前,朕着令他好生为你安胎,你却越来越清瘦。”

    她的眼帘掩下,眸子里头却莫名其妙涌起一阵泪意,垂着头沉声道,“臣妾听闻,华察尔公主近日心情不爽快,皇上竟没陪着公主?”

    南泱的话语之中含着浓烈的醋意,她自己虽未察觉,万皓冉却听了个明明白白,心头的烦闷在顷刻间一扫而光,他喉间溢出一阵低沉醇厚的低笑,上前几步捏起她的下巴,清漠的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低低道,“吃醋了?”

    这算什么?

    他这段日子一直陪着那个新入宫的貌美公主,连着一个多月都没再踏足过她的兰陵宫,如今华察尔心情不好伺候不了他,他便又回过头来找她了,还做出这副亲昵调笑的姿态,真是让人倒胃口!

    她偏了偏头,将下巴挣脱了他的指尖,侧过眸子望向别处,声音冷得如若寒冬的冰霜,“臣妾怀着身孕不能侍寝,韩婕妤就在西间,皇上自去寻她吧,臣妾要休息了。”

    闻言,万皓冉的神色亦在顷刻间冷了下去,声音也冷硬了几分,“淑妃,朕警告你,不要触怒朕。”

    心头有千万个声音在咆哮,告诉她不能触怒这个人,这个人是皇帝,他是君王是天子,他左右天下所有人的命运主宰众生的生死,自己唯一该做的事情便是千方百计讨得他的欢心获得他的宠爱,而不是纠结些幼稚女儿家的小心思……是啊,不是早就告诫过自己了么?不是早就下定决心了么?

    可心底那份要将她撕开的疼痛在叫嚣,她没办法在他眼前笑靥如花,没办法在他眼前扮演一个贤徳的淑妃娘娘!

    “臣妾说错了什么么?”她冷冷回过眼,同他的眼对视,望见他眼底压抑至极的怒火,理智在竭尽全力地将她往回拉,然而话到嘴边早已收不住,“于皇上而言,臣妾同韩婕妤又有什么不同呢?或者臣妾换种说法——合宫的所有女人于皇上而言,难道会有什么不同么?”

    此言落地,万皓冉只觉胸腔那股压抑了多时的怒火在瞬间迸裂而出,他眼中的阴冷几乎能将人吞噬,右手一动便捉起南泱的手腕,从牙缝里头挤出几个字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

    脑子轰的一热,南泱的理智在瞬间丧失殆尽,她死命地挣扎起来,冷嘲热讽地低咆道,“我当然知道!我倒要问问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心情好了便赏几口冷饭,难道还要我对你摇尾乞怜感恩戴德么!万皓冉,你把我南泱当成什么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娼妇么!”

    “娼妇”二字出口时,她浑身都在颤抖,像极了一头受伤呜咽的小兽。泪水在眼眶里头不住地打旋,她却咬紧了牙不让泪流出来,倔强得让人心疼。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彰示着他心中的愤怒已升华到极致,却始终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两人僵持了良久,万皓冉捉住南泱的那只手却忽地松了,她身子一软退了几步,这才终于感受到手腕处传来的痛楚,脑子也在刹那间清醒了几分,想起自己方才道出的那些话,一字一句皆是杀头的死罪……

    背脊忽地一阵发麻,恐惧一点一滴地爬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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