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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澍人皇长子的满月酒如期而至。

    合宫里筹备了数日,敬事房和司礼监都早已忙成一锅粥,大红的请帖派发了下去,朝中从三品往上的大臣们都受了邀。如今这万家天下是万皓冉掌权,廉政节俭是他的光荣美德,众位臣工平日里鲜少有这样的机会给自家的万岁爷送礼,是以,这难得的一次机会大家都很用功,绞尽了脑汁——长皇子的满月酒,送些什么好呢?

    后宫同前朝也差不了多少,澍人皇长子是皇帝唯一的儿子,母妃又是荣宠盛极的南泱,嫔妃们自然不敢怠慢这桩事,须晓得稍有不慎得罪了淑妃,那可是皇上心头肉样的人物,岂不是嫌命长了么。

    众人忧愁着怎么在贺礼上下功夫讨好皇上和淑妃娘娘,而淑妃娘娘也在愁,不过同众人愁的却不是一桩事。

    “娘娘,韩昭仪来了。”

    梳妆镜前的女子侧了侧眸,朝身后望去,便瞧见了一个素静高洁的妙人——韩宓贞身上着了一条湘水裙,月牙白的披风及身,施了脂粉的面容却不显妖冶,只是比往常更多了些红润,朱唇上点着浅浅一点绛红,呼出的气息将团领上的狐狸毛吹拂得动了动,端庄而不失灵动清雅。

    南泱动了动眸子,果真是佛靠金装人靠衣装,韩宓贞的容貌其实并不算差,只是平日里并不精于打扮,往往不得要领,一袭素白却能将她周身的淡雅气质衬得恰到好处。

    万皓冉中意淡雅美人,最喜好的颜色是月牙白,虽不曾有人同南泱说起,她却不知为何,就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臣妾参见娘娘。”韩宓贞屈膝,垂着头朝南泱恭恭敬敬地见礼。

    明溪正在为她绾发,她的头微垂,朝韩宓贞摆了摆手,又记起些什么,便问道,“本宫同你交代的事情,你办得如何了?”

    韩宓贞容色柔顺,朝她点头道,“回娘娘,您吩咐下来的,臣妾全都一一准备了。”

    闻言,南泱微微颔首,抬眼望向窗外,天终于是放晴了,有稀疏的黄昏光影透了进来,打在她白璧无瑕的面容,她的眼波明灭意味不明,沉吟了会儿,又道,“今日该怎么做,本宫将法子都告诉你了,成与不成在此一举,还是得靠你自己。”

    韩宓贞浓长的眼睫微颤,垂着眸子沉声道,“娘娘,您待臣妾的好臣妾都记在了心里,往后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

    南泱却没由来的感到烦闷,不耐道,“行了,再多的感谢话,等成了之后再说也不迟,您去殿里候着吧,本宫要更衣了。”

    见她忽地有些不耐烦,韩宓贞胆子小,更是不明就里,愣了一瞬方才恭恭敬敬地颔首,朝她福了福身便带着如兰旋身,撩开帷帐退了出去。

    明溪将南泱的神色望进眼里,心中一动,一面为她绾发一面道,“娘娘,韩昭仪是个实在人,用她比用其它女人强,况且您不是也一直觉得小帝姬去得冤枉么?一举两得的事儿,您何必同自己过不去。”

    是啊,韩宓贞的心眼儿少又听话,不会对自己构成什么威胁,拉拢来做帮衬是再好不过,况且她只是出于一个母亲的心,想为自己的女儿沉冤昭雪,也并没有要争宠什么的想法。其实明溪说的所有道理南泱都懂,她心思比谁都细,怎么可能不懂?

    可心头就是迈不过这道坎儿——将另一个女人亲手往皇帝床上送,她就是觉得不痛快,不是和自己过不去,而是单纯觉得有些难受。

    从前没有过,教她不自在,也说不清是哪里不自在。

    “……”额角有些痛,她伸出手揉了揉,蹙着眉合着眼道,“你不必多言了,本宫都明白。”

    明溪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手上的动作轻柔而小心,将双凤胜华和白玉笄固定在她的发间,口里又道,“娘娘,这种事心头想通了也便过了,宫里的日子不就是这样么,您这么剔透的一个人,是不消奴婢多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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