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示下,若是迫不得已,是保皇嗣,还是保娘娘?”

    唐益之的一番话落地,皇帝那头却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沉默,他眼色沉寂晦暗,面容淡漠得很是骇人,教人瞧不见丝毫的情感。

    南泱脑中忽地忆起明溪的话——届时,只需娘娘在皇上跟前儿的一句谏言即可。

    胸口忽地涌上一股莫名的痛楚,她的双手一寸一寸将收紧,深吸一口气,眼风一转,却是朝着唐益之说的,语调里头夹杂了几分责备,心头却有深深苦涩。

    “大人,皇嗣攸关江山社稷黎明百姓,自是重中之重,可贵嫔娘娘也是皇上的心头肉,您这不是为难皇上么?”

    唐益之却仍是垂着头,无奈道,“眼下十万火急,微臣若非实在迫不得已,断不可出此下策啊。”

    南泱咬了咬牙,终是下定了决心,眼中却是真真的含了几分泪意,拿起绢帕拭着鼻头,小声抽泣了起来,似是自言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前些时日袁宝林才遭江答应所害,失了孩子……”

    她的这番“自语”却是深深刺入了皇帝的心口,她当然晓得许茹茜同江璃蓉交好,依着万姓皇帝多疑的心性,如何能容她?

    果不其然,万皓冉眸子里头霎时一片森寒,薄唇微启,吐出三个字正腔圆的字眼来——

    “保皇嗣。”

    不知为何,许茹茜分明痛得要晕厥过去,什么都听不清看不清,却硬是将这三个轻飘飘的字眼听了个真真切切,瞬时间便有剜心之痛将她整个地席卷。

    胸口痛得像有什么即将要迸发开来,心如同坠入腊月的湖水中,那彻骨寒冷激得她整个身子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如若秋风中枯枝的残叶。

    那样痛,痛得几乎蒙住了呼吸,仿佛刀绞一般,利剑深深地在她的肺腑中抽刺,身下的痛楚仿佛也更加厉害,仿佛有道道洪流在她的四肢间来回激荡,就连骨节都要寸寸裂开一般,几乎能听到“咯吱”碎裂的声响。

    “娘娘用力啊!用力!再使把劲儿啊!”

    耳旁仍有人不住地在催促着她,猛地——那折磨了她许久的痛楚终于渐渐地消散了下去,一道婴孩的啼哭便生生灌入了她的双耳。

    “生了!娘娘生了!是个小皇子!小皇子!”几位老嬷嬷喜极而泣,高声喊着。

    皇上……皇上……

    她只觉脑子愈发地迷糊,喉头莫名地便涌起了一股子腥甜。

    那年二八芳华,碧海沉音阁外的初遇,只那一眼,她便倾尽了她的一生,而她的这一生……终究却只换来了一句——保皇嗣!

    喉间的腥甜愈发地浓郁起来,眼皮亦是更加地沉重,忆起宫中三载时光的这诸多事,许茹茜忽地想笑,然而唇方才张开,便有殷红的血水顺着嘴角流出,竟将她惨白的唇色染得格外妖娆。

    皇嗣是权力与地位的象征,是江山与荣耀,而她许茹茜不过是他众多女人的一个,有什么可以怨的呢?

    可是情字当头,三年来的点点滴滴倾心相付,教她怎能不怨不恨!皇上……皇上!

    唇角泛起抹笑,携着深浓的苦涩同几丝如释重负的慨叹,许茹茜终是缓缓地,缓缓地合上了双眸。

    “啊……贵嫔娘娘!娘娘!”

    耳畔似乎有人不住地呼唤她,她却再不想将眸子睁开——后宫的薄情与背叛,阴谋与杀戮,还有什么值得人留恋呢?

    没有了,再没有了。

    许茹茜脑子沉重至极,模模糊糊地却记起了许多事,支离破碎的过往如走马灯一般在她脑中闪过,最终停留在多年前的那个春日,那样干净简单,纯白一片。

    满林子的梨花开得极美,那人一袭月白色长袍,清雅得如同泼墨画中的仙,偶经她奏笙之地,她惊惶不已,怯生生地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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